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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想不想跟著回去

  那沈三帶著人徑直走了,留在原地的郭安南卻有些不放心,招來身旁一名衙役道“你去葵街打聽打聽,這些個人究竟要做什么。”

  又與沈念禾道“這一群來勢洶洶的,十分不講道理,一會我叫人去衙門里頭報與裴繼安知曉,再吩咐左近的巡鋪多多留心——若有人來敲門,沈姑娘你先不要亂開。”

  他把地上許多東西提進了門后,也不進屋子,只道“我還有事,不能多留,煩請同鄭嬸娘通福一聲,就說郭安南來過此處。”猶豫了一下,又道,“若是謝處耘不問,就不必同他說了。”

  語畢,拱了拱手,帶著人走了。

  郭安南一走,沈念禾就反手把門關了。

  宣縣雖然地遠,此時來看,也不再安穩了。

  她回想了一下方才情形,只覺得沈家、馮家接連來人,并且一個比一個急,一個比一個不要臉,自己雖然再一回瞞了過去,未必將來還有這樣好的運氣。

  況且一味躲閃并不是個法子,總要知道其中原因,才好應對。

  沈念禾回得廚房,只稍坐了下,就聽得外頭有人開門的聲音。

  很快,鄭氏一臉惶急地撞了進來。

  她見得沈念禾安坐在灶前,整個人都松了口氣,把手中籃子慢慢放在地上,道“方才聽得巷口有人說,沈家來了許多人要接你回河間府,又搶又鬧的…”

  沈念禾見得是鄭氏,那手本來已經把到菜刀上,此時連忙收了回來,道“我說自己不是沈念禾,已經把人打發走了——嬸娘,有個叫做郭安南的正巧來尋你,說他是謝二哥的長兄,因他帶著幾個衙門差役,那些個沈家人不敢動手!”

  鄭氏也不理會什么安南向北的,過來先摸她的手,又摸她的腰腿,并未見得外傷,復才問道“沒傷到哪一處吧?”

  沈念禾搖頭道“當真沒事。”

  又把方才的事情說了一回。

  鄭氏皺眉道“若有認得你的來了,或是誰說漏了嘴…”

  她口中說著,左手已是忍不住扶著一旁的灶臺,道“方才聽得人說,我還以為你已經被人帶走,嚇得腳都軟了。”

  出了這樣的事,鄭氏哪里還有心思再去做什么綠豆糕,連忙拉著沈念禾回得堂屋里頭細細問詢。

  兩人還沒坐下多久,裴繼安便自外頭急急推門而入。

  他見得屋中人,先叫了一聲嬸娘,繼而轉向沈念禾問道“方才有人來衙門尋我,說是家中出了事。”

  沈念禾站起來回道“是有河間府沈家人來尋我,說是得了我爹的信,好似已經同他化干戈為玉帛,還來接我回本家。”

  她猶豫了一下,道“先前也來過一個馮家派來的人,說要接我回京,不過那回是個管事,又不認得人,我也沒怎么放在心上,只同嬸娘說一聲就罷了。”

  又把上回同今次的情況簡單敘述了一遍。

  裴繼安的臉上有些難看,道“這樣的事情,怎的不早告訴我?”

  他的五官本來就長得極為端正,平日里又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說話也好、行事也罷,俱是如同春風拂面一般,溫暖又和煦。

  然而越是脾氣好的人,一旦生起氣來就越讓人覺得可怕。

  裴繼安此時把笑容一收,只是問話的語氣嚴肅了些,已是如同變了一個人一般。

  鄭氏本來坐在椅子上,見勢不妙,一下子站了起來。

  她也不敢幫著說話,只向沈念禾投去了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忙道“廚房里還煮著豆子,我去做綠豆糕!”

  也不管方才自己早把火熄了,登時就如同腳底抹油一般,滑也似的飛奔去了里頭。

  一時堂中只剩沈、裴二人。

  沈念禾別有所圖,此時面對這裴三哥一片好心,難免生出些愧疚來,只好坦誠道“三哥,上回馮家只來了一個管事,我難辨他真假,便打發走了,因那人并未糾纏,我便沒有放在心上。”

  裴繼安的面色微變。

  什么叫“只來了一個管事“、“我難辨真假,便打發走了”。

  這意思是,如果辨出了是真的,如果來的人身份地位高一些,這小傻子就要跟著去嗎?

  不會當真這樣蠢吧?

  他才要說話,立時就察覺到自己方才態度有些不對,怕是哄不住人,便連忙把聲音放輕了些,柔聲道“我沒有怪你,只是你一個女兒家,哪里曉得外頭人心險惡——現下外頭四處都是尋‘翔慶來的沈家姑娘’的人,我聽得消息,難免有些著急。”

  說到此處,隱隱約約的,他的語氣里竟是多了幾絲微不可查的緊張,因見沈念禾站立在原地,特地又走得近了兩步,低聲道“怎么老是站著,腿要酸的,你且坐著聽我說。”

  又道“我已是打聽過了,那沈家人雖然十分跋扈,近些日子在宣縣惹是生非,鬧得極大,卻并非冒名而來,那一個沈寄云手中持有印信同路引,乃是你爹爹那河間府的本家兄弟。”

  “另有京城來的幾人,雖只是不中用的管事同仆從,卻是你外公馮相公族中親故遣來的,兩邊都是你的血親——只是血緣淡薄,不是什么排得上行序的至親。”

  話語之間,抓住沈、馮兩家來人的不靠譜之處大說特說,又把對方的好處幾句帶過。

  沈念禾聽他口氣不太對勁,可那話更為奇怪,一時把不穩對方想法,哪里有心去坐,只道“三哥且說,我在聽。”

  裴繼安停頓了幾息,見她果然沒有坐下來的意思,只好又道“那兩家名聲雖然不太好聽,家中也亂,還曾與你爹爹、外公有過許多大嫌隙,然則畢竟或是世家大族,或是富貴之門,一個在翔慶,一個在京城,比起宣縣,無論吃、住,還是身邊伺候的人,都要好一些。”

  “而今這兩家都是特地來尋你的,身份并無問題,你見得人,心中是個什么想法?可是想跟著回去?”

  他說到此處,也不知為何,竟是屏住了呼吸,抬頭看著沈念禾,頗有些不安地等她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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