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就瞧上了,還不許我想一下不成。”
“咦,這真是去年那個解元,我剛剛好見過。”
中解元是去家里報喜,沒有這么大陣仗,所以不是所有人都見過,但祁縣出了解元,又被縣太爺請去過,知道還是知道的。
“你確定?”
“確定,我見過。”
“人家有娘子的,在普仁藥房坐堂。”
“哎呦,一個女子去坐什么堂,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
“女子咋了,女子好看病,那娘子長得好看,人還和藹。”
“真是命好,現在是狀元娘子了。”
隊伍一路走過,行人紛紛退至街道兩側,議論紛紛,無論男女老少。
顧秦充耳不聞,他此刻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快點見到他的寧寧。
四個多月了,他四個多月沒有見到他的寧寧了。
他想她,瘋狂的想她。
程寧寧再一次覺得自己跟著沈芙學拳是對的,這不一口氣沖了那么遠,不過就是微微喘息的事。
因為避讓人而停下了腳步,微喘息幾口氣之后,程寧寧再次沖了出去。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她只知道沿著中心街一直跑一直跑,終于,遠遠的街道盡頭,她看見了高高豎起的牌匾,亦聽見了鑼鼓的敲響聲,更聽見了那一句:狀元還鄉。
她和顧秦已經四個多月沒見,如今想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過這四個多月的離別的。
在聽到尤興賢說顧秦回來的時候,她只想著快點見到他,快點見到他。
心頭泛濫的思念驅使著她不停地奔跑奔跑再奔跑。
然,在真的要見到的時候,她卻莫名生出了膽怯。
路上行人來來往往,站定在那穿著一身布衣的程寧寧一點兒也不起眼。
直到越來越近的狀元回鄉隊伍使得路上的百姓紛紛讓道之時,獨立于街道中央的程寧寧變成了所有人的焦點。
“這女子是誰?怎么站那不動?”
“長得還挺好看的,不會是想勾引狀元吧?”
“瞧她那窮酸樣,狀元能看上她?”
“等等,這女的看著怎么有點眼熟?”
“你見誰都眼熟?”
“這女子怎么還不讓開?待會兒被拖開可就難看了。”
“真是不要命了,想要勾搭狀元也不能趁這個時候吧。”
“你們就不能想點人家的好,興許是嚇傻了呢?”
各種議論聲洶涌而來,然程寧寧什么都聽不見,她此刻心中眼中都只有那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坐于高頭大馬上的那個男人。
隊伍最前面敲鑼的也看見程寧寧了,見程寧寧站那都不動一下,當下微蹙眉頭。
不過卻沒當一回事,一路走來,又不是沒遇到過這種自薦枕席,以這種特殊方式博狀元眼球的。
想著官兵就要幾步跑過去驅逐。
然腳才邁開,便聽聞身后的顧秦開口了,“停下。”
隊伍是帝王派給狀元郎送其回鄉的,這以后就是狀元郎的人了,所以此刻顧秦一喊,所有人皆停下。
隊伍一停下,顧秦就迫不及待得翻身下馬,然后速度朝著隊伍前方三丈遠站著的程寧寧跑了過去。
對,就是跑,沒有形象的跑。
一沖到跟前直接伸手就將程寧寧給摟在了懷里,狠狠地緊緊地,“寧寧,我回來了。”
顧秦這一抱抱退了程寧寧生出的那點子膽怯,當下反手緊緊回抱了他。
顧秦和程寧寧就那么不顧眾人眸光,相擁在了大街上。
“我想起來了,這個是普仁藥房的坐堂大夫,那個舉人娘子,就是去年中解元那個,對,就是這個狀元,這是他娘子。”
先前覺得眼熟的那個婦人終于想起來了,一說完,便見人家夫妻已經相擁在了一起。
于是百姓們話鋒又轉了。
“狀元真是重情重義。”
“這女子命真好。”
“真是天造地設一對。”
“我咋就沒這好命?”
緊擁的夫妻兩依舊沒去管百姓,眼中心中只有彼此。
緊擁了片刻之后,顧秦放開了程寧寧,隨即牽起了她的手,“寧寧,我做到了。”
做到了什么,顧秦沒有說,但是程寧寧知道。
“嗯。”程寧寧仰首看著顧秦,滿目柔情。
“我們一起。”說著,顧秦直接牽著程寧寧的手就朝著那戴著大紅花的高頭大馬走去。
程寧寧沒拒絕。
就這樣,顧秦抱著程寧寧上了馬,狀元的馬從一人變成了兩人,羨煞了一眾百姓。
當然,羨慕的都是那些女子,也有男子羨慕,羨慕顧秦,金榜題名又有美嬌娘。
祁縣偏西北,山巒眾多,在整個洪國的版圖上來看,偏貧瘠,無論是物質上還是人文上。
近十年來,祁縣也出過進士,不過屈指可數,還是吊車尾的那一種。
但到底是出了,哪怕就那么兩個,也算是給祁縣臉上爭光了。
然今日,他們祁縣竟然出了狀元,這可是不得了的事,作為祁縣的知縣,這完全就是他為官生涯中的一大功績。
一得到消息,知縣趙全德便從縣衙里出來了,連轎子都不要直接就要沖出去,被師爺給攔住了。
“大人,你淡定一點。”
“我淡定個什么?顧秦中狀元了,我得去道喜。”他真的是沒看錯這小子,去年中解元的時候他就知道了,更是發現這小子十年前就中了秀才,還是當年的榜首,真是一點都看不出。
“大人,狀元爺按例要繞城一周,按照匯報,這是要從門衙門前過的,且快了。你這跑出去,要是錯過了怎么辦?”
趙全德激動啊,他等不及,聽了師爺的前半句想反駁,但最后一句他忍住了,“那我等等,你讓人盯著,一定不能錯過了。”
“好的,大人。”
“算了,我自己盯著。”趙全德直接一甩袖自己站在了衙門前。
師爺倒是沒拒絕。
“你確定走這邊,錯了我可要拿你是問。”
“不會錯,大人你等著,肯定走這邊。”
許久之后。
“怎么還沒來?”
師爺已經不想回答了,這已經不知道是他家大人第幾次問了,他家大人一向沉穩,這還是第一次這么不沉穩,不過也難怪,這個地方本就貧瘠,能出個狀元實屬難得,還是連中三元的狀元,妥妥的未來權臣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