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三院病房內 傅沉說他要出去的時候,段林白已經起身走到床邊,掀開窗簾一角,醫院門外已經被諸多媒體擠滿,夜色中,各種錄像機器的紅點不斷閃爍,占據了大半條街道。
隱約可見在人群中維持秩序,著裝特殊的轄區民警和醫院保安。
面對洶涌的人潮,還是有點螳臂當車的味道。
若非不能沖撞警察,這群人怕是早已闖進了醫院。
而此時人流全部沖著一個方向洶涌而去,八成是嚴望川的車,方才傅家人都打了電話,無非是詢問宋風晚的情況,說要過來,不過都被傅沉給擋了回去。
畢竟外面很亂,極有可能發生磕碰摩擦。
“讓千江帶人下去接一下,你就別下去了。”段林白瞇著眼,“底下這群人,怕是能把你吃了。”
傅沉并沒理會他的話,徑直推門而出。
“傅沉”
門瞬間合上,隔絕了屋內的一切聲音。
此時的醫院外 嚴望川開的是傅沉的車,光是這牌照就足夠惹目,加上這些記者嗅覺靈敏,剛看到車子,就迅速將車子圍攏起來,透過玻璃窗,依稀分辨出了里面的人是誰。
“嚴先生來了”
伴隨著一聲驚呼聲,閃光燈對著擋風玻璃就是一頓猛拍,惹得嚴望川眉頭擰緊。
那張本就神情稀缺的臉上,更是寡淡到有些刺目。
“嚴先生,宋小姐的事情,你們知道多少”
“她到底有沒有懷孕”
“現在警方說她墮下樓梯不排除人為因素,請問是有人蓄意推她下樓的嗎”
記者拍打著窗戶,車子擠在人流中,進退兩難。
嚴望川此時只想親眼確認宋風晚平安無恙,他解開車鎖,準備推門下車,可是記者堵在前面,就連推門出去都費力。
“他要出來了,往后退”
有人出聲,堵在車邊的記者才艱難往后退了兩步,不過后排舉著設備的人卻還在往前擠,生怕錯漏了他的一點表情。
嚴望川此時顧不上車子是停在哪里,下車后就準備往門口走。
這些記者自然不敢碰他,但緊緊圍攏著他,人潮洶涌,難免有些磕碰,這讓他原本焦躁的情緒,瞬間被逼至極點。
就在此時有個男記者問了句。
“您對她私生活是怎么看的”
一直未曾開口的嚴望川循著人群中那點音量看過去 “你剛才問什么”
語氣深沉,透骨生涼。
眾人怔了下,他緊接著發問“你再說一遍”
男人語氣沉冽,比此時的秋風還要凄冷幾分。
嚴望川素來就是個簡單直接的人,到了他這個位分,行事隨心,壓根不會在意任何人的臉色,他目光所及之處,就是方才提問的男記者。
這種眼神帶著讓人無法直視的侵略性,像是淬毒鋒刃的匕首,要將人一寸寸剖開,看得人頭皮發麻。
加之他個子很高,垂著眉眼,讓他眼神更顯幽邃。
“說啊,你想問什么我給你機會。”嚴望川聲音越發冷靜。
此時所有記者都盯著那個男記者,似乎是把所有希望都壓在了他的身上,畢竟能讓嚴望川開口的機會不多。
那個男記者已經被拱到了一個份上,如果他此時往后縮,估計在場的同行都會笑話他懦弱,他只能硬著頭皮咳嗽了兩聲。
不過此時嚴望川也已經走到了他面前,這些記者就是想挖新聞,自動自覺地讓開一條路。
好似摩西分海般往一側涌退,給兩人留足了空間。
嚴望川這一路上收聽廣播,心底這股怒意已經被吊到了一個臨界點,此時這個男記者若是在上面擦了一把火,只怕 事情就不好收場了。
“我”男記者重咳一聲,“請問你認識蔣家兄弟嗎”
其實這件事之所以能被炒熱,還是因為蔣二少以前風評太差,只要屁大點的事,以前那丁點陳芝麻爛谷子的腌臜事都會被扒出來。
蔣二少頭受了傷,剛處理好,也剛到宋風晚病房,正蹲在沙發上刷微博。
他這次英雄救美沒成功,腦袋被磕出一個包,這特么刷個微博,網上清一色罵他是世紀大渣男。
“臥槽,我特么招誰惹誰了”蔣二少真是要瘋了。
莫名其妙成了網民攻訐的對象。
蔣端硯雙手抱臂,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的動向,聽他說話,還忍不住哼哧了聲。
“哥,我和她們談戀愛,那都是兩情相悅的,我又沒逼誰,我談個戀愛還犯法了怎么特么鋪天蓋地都說我是渣男。”
“我每段戀愛,都很認真的,從來沒搞過腳踩兩只船”
“我真是要瘋了”
“你小點聲。”許佳木蹙眉,“晚晚還在休息。”
蔣二少瞬間偃旗息鼓,抱著手機,直接和那些網友硬懟起來,罵一個拉黑一個,氣死他們。
蔣端硯蹙著眉,盯著外面 這是要變天的節奏啊。
此時那個男記者問完話,嚴望川并未搭腔,他以為是周圍人聲嘈雜,他沒聽清,又復述了一遍問題。
“有什么話,直接來,別拐彎抹角的。”
嚴望川最煩某些記者這一套,問些模糊性非常強的話,畢竟這種問題,后期可加工的空間很大。
這邊人可沒接觸過嚴望川,只知道他難搞,卻沒想到會如此直接。
“是男人說話就別吞吞吐吐。”嚴望川冷著眉眼。
“現在瘋傳宋小姐品行不端,把三爺給綠了,甚至和蔣家兩個兄弟都有不正當關系,對于這種話,您是怎么看的”
“誰瘋傳的”嚴望川追問。
眾人面面相覷,無人作聲。
“說啊,誰傳的,讓他此時站到我面前,我親口告訴他是真是假”嚴望川面色冷冽,周圍偶爾有閃光燈帶過,將他瞳孔襯得灼灼懾人。
“怎么沒人說話了,這話到底是誰傳的,讓他親口過來與我說”
“躲在背后嚼舌根倒是好本事。”
“你們誰親眼看到他們拉拉扯扯,還是親自拍到什么不堪入目的畫面就在這里大放厥詞,年紀都不小的人了,非得把她描述得不堪入目,才能滿足你們扭曲骯臟的心理”
嚴望川素來敢說,他壓根不怕鏡頭拍。
“剛才我在車里,不是很多人在問晚晚的私生活現在怎么不說話了”
嚴望川這種問題拋出來,誰特么不怕死敢往前沖啊。
而且事情沒證實之前,都是謠傳,若是后面被證實都是假的,沒人敢擔這個責任。
嚴望川借著身高優勢,環視全場,“還有什么問題嗎”
他一上來就這么剛,瞎子都看得出來他此時心情不爽,沒人敢上去硬碰,就算憋了一肚子的問題,也不敢問出口。
嚴望川垂眼,看向面前的男記者,“你還有問題”
這個男記者斜著眼,不敢正視他,“那宋小姐懷孕是真的嗎”
“她現在還是學生,這個是不是不大好”
總有些不怕死的,此時來觸霉頭。
嚴望川冷著臉,神色極冷,“和你有關系”
“她是學生沒錯,是我們國家有明文規定,大學生不能結婚懷孕”
“她犯法還是殺人越貨了需要你們這么緊盯著不放”
他這話半分不錯,宋風晚是具有完全行為能力的成年人,只要不犯法,做事不觸線,誰都沒資格說她半句不是。
嚴望川冷著眼,“既然都沒問題了,就麻煩讓開點。”
可是那個男記者被拱到了那個位置,幾乎是直面承受了嚴望川的聲聲厲斥,這面子上掛不住,咬了咬牙。
“您還沒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宋小姐她私底下”
他手中攥著一個錄音筆,話都沒說完,原本已經要擦著他身子走過去的嚴望川猝不及防一個轉身,直接攥住了他的手衣領。
毫不費力,將他整個人拽至自己面前。
場面瞬間失控。
外圍維持秩序的警察壓根進不去,只能高呼著,不許動手、散開一類。
那個男記者也是被嚇懵逼了,這么多人在,誰都預料不到,嚴望川會當著這么多攝影鏡頭的面動粗。
他手指顫抖著,錄音筆掉在地上。
“您您想做什么”
“一直問我認不認識蔣家兄弟,你什么意思,大家心底都有數,你對一個女孩到底是有多大的惡意”
“我沒有那個意思”男記者試圖掙扎。
可是力量懸殊,根本動彈不得,宛若蚍蜉撼樹一般,整個人被提溜起來,臉紅脖子粗。
“沒那個意思,你問我蔣家兄弟做什么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還需要我點破”
記者聲音發哽,“嚴先生,我們不過是想讓大眾知道事實真相而已”
“事實真相就是你們一大群人堵在醫院,擾亂治安,甚至不惜造謠污蔑一個女孩子”
嚴望川突然提高嗓門,俯視著他,神色冷峻,極具威懾性。
就好像 隨時可以生吞了他。
男記者伸手按著嚴望川的手腕,生怕他猝不及防,就把自己給按死。
“嚴先生,警察還在外面”
“我現在只是一個父親,女兒被人惡意造謠,我沒直接給你一拳,已經教養極好,很給你臉了”
嚴望川猝然松開手,那個記者領口的束縛感猝然抽離,狠吸一口涼氣。
“我警告你們,有證據就直接甩在我面前,若是沒有,就別胡編亂造”
“若不然,今日在場的每個人,我保證一個都不會放過”
“那是我女兒,不是你們誰都能踩上一腳的人”
視線極冷,語氣極重。
他稍一抬腳,正好踩在方才那只掉落的錄音筆上,那個記者心頭一顫,臥槽,這特么很貴的。
可是嚴望川卻并不在意,居然又在上面碾了兩下,瞇著眸子,淬著股狠勁兒。
眾人嚇得不輕,壓根沒人再敢多言。
此時誰敢冒出頭,嚴望川絕對會動手,而且是往死里按那種。
宋風晚入嚴家那年,已經18,自從嚴望川有了自己孩子之后,宋風晚與傅沉在一起,以后肯定是久居京城,外面瘋傳這對繼父女關系不大好。
此時看來,也是特么胡說八道 嚴望川走出人群,外圍警察才長舒了一口氣。
“行了,都散了吧別圍在這里了。”警察也很無奈,大晚上被拉出來執勤。
“不好意思。”
嚴望川沖著民警點頭致謝,誰都不愿自己家的私事麻煩到別人。
民警沒想到他如此客氣,只是點頭讓他趕緊進去吧,這邊他們會負責處理。
嚴望川剛走了沒幾步,就看到有人從急診大樓走出來。
傅沉今晚要出席宴會,穿了一身黑的西裝,饒是此時外面沸沸揚揚,各種流言肆意,他他衣服上也似乎沒有半點褶痕般。
迎著冷秋的風,臉上 禁欲清癯,只是眉眼之間,是罕見的戾色。
而此時奔赴醫院的又何止嚴望川一人,還有從老宅出來的傅家二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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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結束,明天見呀 不敢求票票,瑟瑟發抖的我。
三爺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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