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她淡淡說道。
“令兄是一個很厲害的對手,而且,很值得欽佩。”
她這話并不是客套,而是真心實意。
當初紅河谷一戰,如果長祁煜堅持要進攻,她雖然能殺掉他們很多人,但紅河谷未必還能堅守得住。
這一點想必長祁煜也清楚。
與其用大量的生命,去賭一個已經很渺茫的機會,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撤退,所以謝琳瑯很佩服他,畢竟做出這樣的決斷不容易。
奢華內斂的宴廳內,長祁洛書聽謝琳瑯這么說,忍不住露出苦笑。
“能得你一句夸贊可真不容易,你是不知道,皇兄回去后,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所有人都說他夸大了你的本領,意圖將這一次戰敗的責任,全部都推到他身上。
不過他對你的感官居然也不壞,他說,你是他見過的,唯一一個會在戰場上勸說對方減少犧牲的人。
你原本可以殺盡水軍,大敗他們,以絕對勝利者的姿態,要走神仙島。
但最后你放過了那十幾萬人,讓澤國免于被其他海國覬覦。
他還說,你或許不是一個合格的將領,但你是一個合格的人。”
謝琳瑯聞言,輕輕一笑,不可置否。
那一戰她唯一還記得的,就是滿江的哀嚎和漫天的煙火。
戰爭是最壯觀最殘酷的盛景,但她并不想欣賞它。
她朝長祁洛書舉了舉杯,笑著說道,“愿你兄長可以熬過這一劫,他是一個不錯的人,可以給你們澤國帶去未來。”
聽謝琳瑯這么說,長祁洛書的眼神就有些暗淡。
“皇兄原本是皇位的不二人選,這一次,父皇部署多年,之所以將最后的王牌水師交到他手里,一是因為信任他,二也是想讓他借著勝仗,立下不世之功,然后名正言順的登基。
可以說,父皇對他寄予了厚望。
而現在,滿盤的棋局皆因為皇兄的撤退而化為泡影,在有心人的慫恿下,父皇對皇兄特別失望,甚至遷怒于他。
其他幾位皇兄見狀,都蠢蠢欲動,想要踩著他上位。
可以說,澤國發動戰爭,最終…還是反噬了自己。”
這讓長祁洛書無比唏噓,澤國好戰,而且輸少贏多,這讓他們漸漸忘記了戰爭的殘酷,只記住了甜頭。
而這次突如其來的內戰或許就是報應,如果澤國不能順利解決這件事,那么等待他們的,就是極其可怕的后果。
謝琳瑯聞言,也有些擔憂,如果澤國是長祁煜登基,對大秦來說,算是一件好事,畢竟有理智、有仁心的人,肯定比一心只有擴張的人好交流。
但這一次戰敗,長祁煜肯定會被遷怒,雖不至于徹底失勢,肯定也備受打壓,局勢不容樂觀。
而和他爭奪皇位的人,為了踩著他上位,或許會慫恿皇帝,再次對大秦水域宣戰!
畢竟長祁煜聲名赫赫,唯一的劣跡就是這次水戰大敗。
那想證明自己比他強,消除他對朝廷的影響,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向秦國水域再次宣戰,并且正面打敗秦國。
如果是這樣,豈不是又要生亂?
謝琳瑯微微皺眉,見她深思,長祁洛書搖搖頭又道。
“瞧我,這些都是澤國的‘家事’,確實不該對你說,其實我過來,是有一件事想提醒你。”
謝琳瑯聞言,看著他問,“什么事?”
長祁洛書左右看了一眼,突然湊到謝琳瑯耳邊壓低了聲音道。
“我二皇兄是這一次內亂、異軍突起最厲害的人,他一面和我皇兄爭勢,一面在派人打聽你,打聽那一次海戰的內幕。
聽說他對你手里的流火武器非常感興趣,曾試圖仿制,只是失敗了,所以…他有可能會對你下手。”
謝琳瑯微微挑眉。
當初她拿出武器時,就考慮過會被人覬覦的問題,不過她并不擔心會被別人仿制,別人仿制最多能仿制出她第一次拿出來的霹靂彈,那就跟濃縮煙花一樣,沒有太多威懾性。
而后面的霹靂彈和鐵殼彈,里面有些成分,別人沒有那個萃取技術,也不知道原料配比,和爆炸原理,被仿制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真有人對她的武器感興趣,又仿制不出來,說不定還真的會來找她…但她很快就會去京城,屆時,那些人也就不敢來找她了。
謝琳瑯一瞬間想了很多,然后態度誠懇的對長祁洛書道謝。
“多謝你的提醒,也望令兄能內戰得勝,共結兩國之好。”
長祁洛書聞言笑了起來,只見他桃花眼眨呀眨,突然在謝琳瑯耳邊說道。
“話說你真的不考慮一下來澤國嗎?大秦能給你的,澤國也能給你,甚至給你更多!
而且你在大秦并沒有家族,只是孤家寡人而已,對這里,你有那么留戀嗎?”
這時,一只手出現在了謝琳瑯的肩膀上,秦玨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謝琳瑯身邊,自然也聽到了長祁洛書最后一句話。
聽他居然當著他的面挖人,他寒氣外溢,看著長祁洛書的眼神極其冰冷。
“朕的琳瑯哪也不會去,朕能給他的,你澤國也給不了。”
他這直接了當的話讓長祁洛書愣住了,臉上也有被抓包的尷尬。
不過這大秦皇帝也太不客氣了,居然直接就是“朕的琳瑯”,說得好像謝琳瑯是他的妻子一樣,搞得他像是在勾引良家紅杏出墻。
秦玨突然從龍座上起身,本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而他冷冰冰說出來的話,也讓長祁洛書壓力很大。
這一小塊的氛圍頓時有些冷凝,還是謝琳瑯對長祁洛書使了個眼色,并笑著說道。
“多謝王爺的提醒,王爺也別拿琳瑯開玩笑了,琳瑯的家在大秦,又能去哪呢?”
長祁洛書聽罷,干笑幾聲,“沒事,本王就是開個玩笑…”
說完,在秦玨倍有壓力的眼神下,他灰溜溜的走了。
轉過身去之后,他還能感覺到秦玨冷凝的視線,讓他寒毛直豎。
謝琳瑯見秦玨冷著臉一臉不虞,忍不住借著桌子的遮掩,輕輕勾了一下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