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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前緣(二)

  裴婉如心里一緊。

  完了!

  被裴家一行人沖撞的貴人,竟是一位皇子。

  裴婉如在深宅內院長大,對外面的事情知道得不多。不過,她知道皇子是當今天子的兒子,身份矜貴。

  在她眼中無所不能的大哥裴欽,和幾位皇子結交來往。當然,這是好聽的說法。說得直接一點,裴欽是上趕著對皇子們巴結示好。

  聽聞當今天子沒有嫡子,所有皇子都是庶出。中宮皇后膝下只有一位公主。

  這就是裴婉如知道有關皇室的全部了。

  李管事和幾個家丁早已被嚇得魂不附體,齊齊跪在地上,不停磕頭告饒:“小的沖撞了貴人,求貴人饒命!”

  那個冷厲的少年聲音再次響起:“你是哪一個府上的奴才?”

  李管事聲音不停打顫:“小的姓李,是永安伯府的二等管事。奉世子之命,送云姨娘和四小姐去臨安老宅。”

  云姨娘快被嚇暈了,用力攥緊裴婉如的手。

  裴婉如聽到自己的心撲通撲通亂跳。她咬了咬貝齒,伸出手就要掀起車簾。

  沒曾想,下一刻,車門就被打開了。

  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撞入眼簾。

  這個少年,年齡不算大,個頭卻很高。逆著光,一時看不清他的臉孔。那份懾人的冷厲和霸氣,卻令人心驚。

  裴婉如被嚇了一跳,反射性地往親娘懷中瑟縮了一下。

  穿著玄色武服的少年,目光緊緊地盯著她,聲音僵硬而奇異:“你就是裴四姑娘?”

  裴婉如點點頭,垂下眼不敢看少年。

  “你閨名叫什么?”

  女孩子的閨名,是不能隨意告訴別人的。

  裴婉如不敢不答,小聲應道:“我叫裴婉如。”

  婉如,裴婉如。

  果然是你。

  玄衣少年目中閃過復雜至極的情緒。

  有震驚,有錯愕,更多的是喜悅和釋然。種種情緒交織,個中滋味,也只有玄衣少年自己知曉了。

  就算是皇子,這么大喇喇地打開女眷的車門,也太過冒失無禮了。只是,眼下誰也不敢指出這一點。

  李管事跪在地上,恨不得將頭縮進地里。

  不管是哪一位皇子,都不是裴家能招惹得起的。今日之事,不知要如何了結。

  安靜了片刻,玄衣少年不容置疑的霸氣聲音響起:“來人,請裴四姑娘母女一同去本皇子的別院。李管事,你回裴府給裴世子送信。讓他親自來向本皇子賠禮請罪。”

  一個多時辰后,裴婉如和云姨娘已經置身在一處別院里。

  云姨娘恨不得兩眼一閉昏厥過去,也好過應付眼下這樣的困境。

  裴婉如其實也很怕。可娘已經這么害怕了,她就得堅強一些。

  “娘,別怕。”裴婉如小聲說道:“大哥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云姨娘苦笑一聲,摸了摸裴婉如美麗精致的小臉,目中閃過濃濃的憂色。

  她是以色侍人的舞姬出身,經歷過許多腌臜事。她們說是沖撞貴人,不過是迎面碰上了。那個玄衣少年毫發無損,借題發揮,硬將她們母女帶到了別院來。

  玄衣少年想做什么?

  要是見色起意…

  她這等年紀了,殘花敗柳什么都不怕。可她的婉如,才只有八歲。要是遇到那等人面獸心專喜幼女的禽獸…

  一想到這些,云姨娘便心驚膽寒。

  裴婉如見親娘面色慘白,不知就里,柔聲安慰親娘:“娘,大哥不會不管我們的。”

  云姨娘心里發苦,將天真純善的女兒摟進懷中。

  傻丫頭。

  裴欽年紀不大,卻心狠手辣,汲汲名利權勢。如果犧牲她們母女可以和一位皇子交好,只怕裴欽眼都不會眨一下,就會舍了她們兩個。

  云姨娘所料半點沒錯。

  裴欽聞訊匆匆趕來別院,拱手向玄衣少年賠禮:“家中女眷失禮,沖撞了燕王殿下,燕王殿下海涵。”

  這位玄衣少年,排行第八,封號燕王。武藝出眾,驍勇過人,頗得天子喜愛。

  裴欽和燕王有過幾面之緣,沒什么交情,最多就算面熟罷了。

  燕王淡淡瞥了裴欽一眼。

  此時的裴欽,還未嶄露頭角,不過是個普通的勛貴公子。不過,那份勃勃的野心和對權勢的渴望,已經在目中閃閃發亮。

  燕王的省視,令裴欽暗暗心凜。

  他恭謹地再次賠禮:“不知裴家怎么做,能令殿下消氣。請殿下張口,只要能做到,裴家無不遵從。”

  燕王淡淡道:“裴四姑娘不錯,本皇子要將她留下。”

  裴欽:“…”

  一剎那的愕然后,裴欽很快應道:“四妹能入殿下的眼,是她的福氣。我這就修書給父親,將此事告訴父親。”

  燕王目的達成,心里并無太多喜悅,看著未來的大舅兄,心中厭惡至極。

  他聲音驟然冷了下來:“行了,你先退下吧!”

  裴欽走后,燕王去了裴婉如母女所在的院子外,站了許久。

  他沒有進去見裴婉如。他怕克制不住洶涌的情潮,怕自己嚇壞了她。她今年才八歲,他要耐心地等她長大。

  裴欽回府后,立刻給親爹寫了一封長信。然后,又令人準備厚禮,送去燕王府。

  裴婉清知道此事后,頗為驚訝不解:“大哥,燕王殿下張口索要裴婉如,你就這么應了?這等事傳出去,只怕對我們裴家的名聲有損。”

  裴欽不以為意:“名聲算什么。舍出一個裴婉如,便能和燕王搭上關系,再合算不過。”

  裴婉清想了想,也點了點頭,順便提醒一聲:“不管如何,對外總得有個說辭。”

  總得有個遮羞布。

  裴欽已經想好了:“這也不難。幾乎沒人見過四妹,燕王將她放在別院里,想來也不會令她見人。如果偶爾有人見到問起,就說云姨娘和燕王府里的一個舞姬是親姐妹,被邀請去小住幾日。”

  裴婉清的腦海中閃過庶妹那張美麗的臉孔,心中再次燃起嫉火,輕輕哼了一聲。

  事情的發展,出乎裴欽兄妹的意料。

  過了數日,宮中內侍忽然來傳信。說是裴四姑娘和柔嘉公主投緣,被選進宮中做了柔嘉公主的伴讀。

  裴欽:“…”

  裴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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