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丑時。
就差沒直接開口問,你是怎么進來的了!
丹盟的規矩,大門子時三刻關,辰時兩刻開,期間除極為特殊的情況,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更別說翻墻走檐而入。
不管誰,盟中弟子也好,外人也罷,這要是被抓住,可是要嚴懲的。
而掌管執法堂的人,就在眼前…
慕九歌瞧寂雪衣那沉若靜湖的眼神,鐵面無私的表情,認真,嚴肅,感覺下一秒,自己就要給生押著,直接送到執法堂去,大刑伺候。
她是自首呢,還是自首呢?
但師兄這模棱兩可的話…能再多說兩個字,讓她好揣摩揣摩嗎?
“師兄,我這是有特殊情況,你就饒了我這一次吧…”慕九歌聾拉下肩頭,“明日老師就要回來了,我這不是逼不得已,才那什么的…就當沒看見…一次,就這一次!”
她伸出一根手指,保證。
坦白從寬啊!
寂雪衣對著慕九歌那小狗一樣,可憐兮兮的眼神,冰眸略微一閃,長睫垂下,“…念及初犯,態度尚可,此次作罷。”
廣袖輕拂,男子說完便轉身離開,后步伐又是一頓,側眸回來,輕落下四個字“下不為例。”
“是是是!”慕九歌連忙給一個笑臉過去,“絕對不會了!”
看來,前門師兄看管甚嚴,下次她從后門進試試?
男子頎長筆正的身軀如煙似霧般,漸行漸遠。
很快,旁邊雪閣的房門“吱呀”一聲響起。
被輕輕推開,又輕輕合上。
慕九歌這才長吁一口氣,“太驚險了…”
不過論靈師功力,她或許不如師兄,但對自己的隱匿術,在夜色之中來無人去無蹤的能力,她還是很自信的,自己干嘛承認得那么快啊!
她就一言咬定說,先前在丹盟別處,只是剛回這里而已,不就可以了嗎?
慕九歌回過神來,合上房門,好一陣氣悶,“聰明一世…”
她這是不是著了師兄的道?
慕九歌不知道,她翻墻進丹盟大門的那一刻,便被身處望臺上的寂雪衣,看了個清楚,若他真有心追究,她今晚連丹盟的大門都進不來。
若按他往日做法,她現在人已在執法堂跪著了…
簡單洗漱了下,慕九歌翻身上床。
不過她沒有立刻睡覺,而是拿出了萬藥譜,翻至她夾了書簽的一頁,繼續研讀。
那挑燈夜讀,認真刻苦的模樣,真的頗有一番,考前應急陣仗。
是真的刻苦啊!
一墻之隔,寂雪衣的寢閣,如他人一般雅致簡潔,纖塵不染。
月光透過窗紗流入,灑在男子闔眸安靜的睡顏上,映過那濃密睫毛,在眼瞼下,留下淡淡陰影。
男子渾身上下純白無瑕,就如冰雕玉琢而成。
而他身下的床榻,竟不是尋常褥子,而是一整塊幽藍色的寒冰,不斷地朝外散發著薄霧般的寒冽之氣。
寂雪衣安靜地躺在上面,神態安然。
就連睡著了,都是規規矩矩的,身影筆直,雙手輕合在胸前。
外面,一陣風過。
原本雙眸靜合的寂雪衣,唰地睜開眼,墨瞳清明。
下一秒,寒冰玉床上不見了他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