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偉走在參差不齊的街道上,昨夜的地震讓原本平坦的街道變成了一條條煙塵彌漫的裂縫,成為劃分城區的新標志。
他看到滿身塵土的男男女女用鎬頭和鏟子挖掘著廢墟,希望找到幸存者。
在一陣喜悅聲中,人們從瓦礫中拉出來了一位還在呼吸的小男孩。
而那位小男孩則神情恍惚,似是不明白他為什么還活著。
這樣的奇跡在托比西亞的很多處都在上演,這讓原本無比擔心的拉克絲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當然,孫偉的魔法不是不死魔法,瑞格之燈雖然保住了人們的性命,但仍然會有傷者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出現。
托比西亞在城區的空曠地帶設立了一個藍白色的市場帳蓬作為臨時醫療點。
拉克絲掀開了帳篷的門簾,她看到了很多躺在羊毛毯上的幸存者,但相比躺著的人,圍在“病床”前的病人家屬更多。
孫偉緊隨其后走進帳篷,他看到許多幸存者露出安詳的笑容——有一位母親摸著一位小女孩的小腦袋,把她女兒眼角因為擔心而溢出的淚水擦干。
“孫…”萊茵拉了拉孫偉的衣角,沖他微笑著說:“謝謝你。”
萊茵知道,如果沒有孫偉的魔法,在這間帳篷里不會出現如此溫馨的一面。
而她身為唯一一位記得真相的德瑪西亞人,她認為自己有必要向孫偉道謝。
孫偉笑著摸了摸萊茵的頭,沒有說什么,其實賈克斯只是一個誘因,他才是這場災難的引發者…之一。
拉克絲看到一位穿著圍裙的男人正在錫盆里洗手,她認識那位男人。
她邁步向他走去,“埃薩醫生,我可以做點什么嗎?”
埃薩醫生對拉克絲的到來感到驚訝,他鞠了個躬,“冕衛小姐。”
“叫我拉克絲就好。”她再次問道:“請問,我可以做點什么嗎?”
埃薩醫生笑了笑,說:“感謝面紗之女,這場可怕的災難并沒有擊倒托比西亞。”
埃薩醫生額頭的皺紋因為開心擠到一起,“到目前為止,沒有出現一次死亡。”
“啊?”拉克絲驚訝地長大了嘴巴,她親眼目睹了托比西亞的破壞范圍,幾乎沒有幾棟還完好的房屋——
她以為如此可怕的破壞肯定會造成多人死亡,但…
“你沒聽錯,拉克絲小姐,這簡直就是天神庇護。”
埃薩醫生從未見過如此奇跡,他只能把原因歸咎于他所信奉的飛翼保護神上。
“只不過…那位先生或許需要你的關懷。”埃薩醫生臉上閃過一絲不忍,他把拉克絲帶到一張簡陋病床前。
一位大胡子男人眼睛被繃帶綁住,還在不斷滲出血來。
他面色堅韌,但從他輕微抽搐的臉皮上不難看出,他正在強忍著巨大的痛苦。
“他從倒塌的廢墟里挖出了一家人。”埃薩說。
“…然后又去尋找其他幸存者。但一座搖搖欲墜建筑物正好倒在他身上,有玻璃片插進了他的眼睛。”
這是今天早上發生的事,孫偉的瑞格之燈并沒有庇護在這位大胡子男人身上。
“我希望你可以陪陪他,或許…他以后再也看不見了。”
拉克絲臉上露出憐憫,光明是人在大地上最先感知到的東西,而失去了光明,就意味著人的一生將永遠在黑暗中生活——
拉克絲坐到他身邊,輕聲說道:
“你好,我是拉克絲,一位光照者…”
但拉克絲關懷的話還未說完,孫偉就著急地打斷了她的話。
“啊,大叔。”
孫偉認出來這位大胡子男人正是那位送給他口琴的雜貨鋪老板。
大胡子男人痛苦地抽動了一下臉皮,但他卻似天性使然,努力擠出了一個豪邁的笑容——
“吆,小伙子,你那晚吹的曲子可真好聽,我可從來沒想到那玩意兒竟然是一件樂器。”
孫偉心中猛地一怔,他從未想過有人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還笑得出來。
拉克絲吃驚,她也沒想到這位傷者竟有如此強大的心態。
“我把它送給你果然沒送錯人。”
大胡子大叔調調而談,似乎是已經忘記了雙眼的疼痛。
孫偉從口袋里掏出那把老舊的口琴,他握緊它,在這一瞬間,孫偉特別慶幸他的魔法是治愈系的。
“我再為你吹首曲子吧。”
“能讓我再聽聽那首曲子嗎?雖然看不見,但還好耳朵還可以用。”
大胡子大叔呲牙一笑,在內心已經接受了他失去德瑪西亞之光的命運。
孫偉微笑,說:“你不會失去你心中的光芒,我保證!”
他把口琴抵在嘴邊,熟練地吹起順風航行。
輕靈的音樂再次飄蕩在托比西亞,這是這座城市第三次聽到這神奇的異域的美麗樂曲了。
音樂中摻雜著特殊的魔力,孫偉并沒有掩飾這種神奇的力量——原本在這間帳篷里還有不少傷者,但他們的疼痛都在音樂中逐漸痊愈。
拉克絲驚愕地看著這位法師,她從未見過如此明目張膽使用自己魔法的人。
曲閉,孫偉悵然地放下口琴。又要跑路了啊,他心里想。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孫偉背上,孫偉本能地把手往懷里抓,但——
“孫老師,你的曲子真是越來越好聽了啊。”
達克希樂笑著贊嘆,“我們家族可有一位彈琴很好聽的女孩子,改天介紹給你認識認識。”
孫偉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來者是達克希樂。
其實最讓孫偉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瑞格之燈會讓傷者缺失記憶,但達克希樂和劍姬卻不受影響…
不過慶幸的是,劍姬和達克希樂并沒有對他喊打喊殺。
達克希樂朝他努了努嘴,孫偉才看到菲奧娜竟然拄著拐杖從帳簾外走了進來——
菲奧娜冷冷地瞥了眼他,沒做理會。
孫偉往四周一看,人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輕搖著頭,似乎還沉醉在孫偉的曲子中——
德瑪西亞或許仇恨魔法,但并不仇恨恩人。
埃薩醫生感嘆道:“這座城市已經經受了一場災難,沒有力氣再去干別的事了。”
在帳篷的角落里,一位蒼白女巫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
她輕聲呢喃:“玫瑰含羞待放之前都很好地偽裝了尖刺,但…”
“玫瑰綻放之日,它內在的美麗才會被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