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人,是你啊,好大人。”江安看著過來的禮部尚書激動地揮了揮手,手還做了一個敲鼓的姿勢,告訴他自己并沒有忘了他的助人為樂。
禮部尚書滿頭黑線,腳步猛然踉蹌,好大人是什么鬼?
“咳咳,老夫姓柳,江會元稱本官柳大人就好,這好大人…實在是有些寒磣。”
“好的,好大人。”
好吧,你贏了。
禮部尚書有點不想搭理江安了,干脆扭過頭去,先料理了這群舉子再說。
柳傳嚴肅道:“方才就是你說江會元沒有參加鄉試,直接進入了會試?”
李舉子色厲內荏,但咬了咬牙。拱手說道:“是學生所言。”
柳傳一聲冷笑,厲聲道:“你可知污蔑會元,污蔑朝廷,污蔑陛下是何等罪責?”
李舉子臉色蒼白,冷汗涔涔,兩股戰戰就要軟到在地上,說不出話來。
“呵呵,現在知道害怕了?方才帶著人堵到這宮門之前的氣焰哪兒去了?想做官想中舉,可以,但是你得知道什么是你能做的,什么是你不能做的,你能做的就是努力讀書,廢寢忘食,你不能做的是懷疑朝廷,懷疑陛下,哼,你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一遍看不清就看十遍,老夫今天公務清閑,可以一直在這兒等著你。”禮部尚書柳傳厭惡的看了李舉子一眼,把一本冊子甩到他身上。
李舉子好似知道了這是什么,顫抖著手翻開,果然,上邊寫著一行字:永安縣鄉試名錄。再往下看去,江安的名字赫然在列,最后蓋著永安縣知縣的打印,這份冊子的真偽確認無疑。
李舉子萬念俱灰,知道自己這一切都成了無用功,兩腿一軟,終于忍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雙目無神,苦笑連連。
柳傳不帶有絲毫憐憫,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之前可是把陛下,江安還有禮部一塊架在火上烤,有這種下場一點也不稀奇,呸,活該。
柳傳冷眼看著李舉子,說道:“李舉子,抬起頭來,現在你告訴本官,江會元,他參加過鄉試嗎?說!”
“參…參加…參加過。”
“李舉子說實在話,從今天看來你算是個有小聰明的人,你知道你輸在哪里嗎?”
“大人莫要嘲諷在下了,是學生被名利蒙蔽了雙眼,這才做了這不敬之事,只是此事與身后那些舉子無關,是在下利用了他們,學生懇求大人,請大人原諒他們一次,要殺要剮,學生一人足矣。”
柳傳哀嘆一聲:“怎么說你呢,倒也有幾分氣節,就是太蠢了,被人利用了尚不自知。”
“被人利用?”
“哼,自己好好想想吧,快把這些人散了,圍在宮門之外成何體統,本官不派兵卒抓你,但是本官就在這兒等著你,你把這些人散去之后就自己回來。”
圍觀的百姓眼見沒有熱鬧可以看了,陸陸續續地走開了,摩拳擦掌地要把今天的所見所聞給傳出去,當然主要還是江會元的大才,以一人之力完勝眾人,嘖嘖嘖,文曲星下了凡應該也不過如此。
江安這才有功夫來到禮部尚書柳傳的身旁,方才徐泰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三個字,自己人,江安一喜,自己人還客氣什么,拉著好大人的袖子就把好大人拉到一邊,低聲問道:“好大人,我沒有參加過鄉試啊,怎么會在鄉試的名冊上了?”
柳傳意味深長地說道:“江會元沒有參加過鄉試嗎?本官記得當時巡查的時候還在永安縣看到了江會元啊。”
江安微微一愣,瞬間就反應了過來,回報一個笑容,瞇著眼睛笑道:“對對對,瞧我這記性,可是既然我參加過鄉試,陛下怎還會因為此事憂心忡忡呢?”
柳傳得意一笑,撫須道:“陛下才登基,考慮事情不周全實屬正常,本官不直接進諫是為了在出一些事情之后讓陛下會學到的更多。陛下的行事稍有缺失,作為臣子自然要把這個疏漏給補上,這樣才能既教了陛下一些行事的方法,又能讓事情一直處在可控范圍之內,江會元明白嗎?”
老陰…啊不,大智慧啊,真的是大智慧,這些老臣也真的是為武皇操碎了心,不過確實這位武皇雖然想法和為人處事尚且稚嫩,但是作為一代明君的品質,他是全都具備的,如今武國內憂外患,這些老臣已經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武皇身上,不,現在又多了一個,壓在了武皇和江安的身上,所以武皇把相位留給江安的想法大家雖然都心知肚明,但是卻沒有阻止,因為,江安不論是才能還是性格,都是經過了眾人的考驗的,沒有幾個人知道,甚至連武皇都不知道,會試上最難的那幾道題,就是專門為某個人準備的。
“明白,明白,若是早知道好大人還有后招,我也不用跳出來摻和這一下了,倒顯得畫蛇添足了。”
“非也,非也,江舉子這可不是畫蛇添足,這是錦上添花,方才論流言的言論當真是叫老夫嘆為觀止啊,本官猜測,江會元從來沒有聽說過龐達上青樓的事情,可對?”
江安尷尬地笑了笑:“嘿嘿嘿。”
“上謀攻心,一步三算,江舉子做得漂亮,本官好奇,若是本官不持有會試花名冊前來解圍,你會如何應付?”
張上心也十分好奇這一點,這似乎是一個死結,因為江安確實沒有參加過鄉試,至少柳傳到來之前江安還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經確實在鄉試花名冊上了,等于說他的計謀依然是以他沒有鄉試為前提的,張上心想不到任何辦法來解開這個死結。
江安揉了揉鼻子,輕笑道:“你們都想得太復雜了,其實只要死不承認就好了,因為前邊的才學證明,不論是百姓還是其他的舉子,已經對李舉子的言論產生了懷疑,此時只要死不承認,就沒人下得了最后的結論,我甚至覺得那時相信我的會比相信李舉子的多。”
柳傳點點頭:“說的沒錯,彼時江會元破題時的表現確實驚艷,讓人信服,但是若是只死不承認,如何破局?”
張上心也說道:“對啊,每多耗一個時辰,就會對朝廷和陛下聲譽影響更大一分。”
“張上心,你知道為什么我在鎮國公府找家丁通知小桃的時候花費了那么長時間嗎?還被公爺罵了磨磨唧唧。”
“為什么?”
“因為我其實吩咐了他兩件事,一件是去太平村知會小桃,另一件是我讓他去京兆府找京兆尹,再讓京兆尹去找永安縣縣令,算算時辰,現在他們應該已經到了長樂門了。”
“你雖然是會元,但是仍舊沒有官身,你怎么讓京兆尹聽你的?”
“我說是公爺叫的,他怎么會不聽?”
“你從那時就想到現在的場景了?”
“不是那時。”
“呼,我就說嘛,怎么會有看的這么遠的…”
“是在陛下剛給我說完這件事的時候我就想到了。”
張上心和柳傳張大了嘴巴,心中的震驚無以復加,雙管齊下,謀定后動,毫無破綻,天吶,妖孽,當真是妖孽。
張上心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中的震驚,又問道:“最關鍵的問題是,你怎么好像已經知道了他們要做什么一樣?”
江安攤了攤手:“很簡單啊,假如我現在是鐘川,我就會這么干,我只是在用他的思維來考慮問題罷了,瞧你那大驚小怪的樣子。”
張上心沒好氣地瞥了江安一眼,不想理他,太妖孽了。
柳傳心中一片贊嘆,隨后產生了一個年頭,搶搶搶,我禮部也要去搶,這種人才,眼瞎了才會放過,就算要為相,那也得是我禮部走出來的,什么?要點臉面?
呵呵,臉是什么?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