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跨馬殺疆場,心系家中美嬌娘。
荼獨掙扎著站了起來,舉起短刀刺向陸繹的后心,陸繹卻連頭也不回,如同身后長眼一般,抬腳便踢中了荼獨的胸膛,荼獨瞬間飛了出去。
而就在這一瞬之間,荷涼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突然轉至了陸繹的身后,一把將陸繹抱住。
荷涼回過頭望了躺在地上的荼獨一眼,對著他微微一笑,隨即荷涼看向了我,大喊道:“就是現在!快!”
我望著緊緊抱著陸繹的荷涼,眼看著陸繹不斷地用后腦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著她的面部,鮮血順著荷涼的鼻子與額頭向下流著。我咬了咬牙,向著她點了點頭。
終于,荷涼只覺得一陣眩暈,雙手一松,向后一仰,跌倒在地。而陸繹此時已如一頭烈火中的野獸一般,發了瘋的向我奔來。
我看著不斷向著我靠近的陸繹,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千。眼前的這個男人,可以說是改變了我一生之人,如果沒有她,一切可能都會變得不同。但是,我真的恨他嗎?也許是,也許不是。
我與他之間,有著太多的賬要算,多到我已經不想再去算了。一切,就到這里結束吧,也是該結束了。
我心中想著,慢慢的抬起了手臂。剛剛還空空如也的雙手,此時竟多出了一只十分袖珍的大筒。
此物,名為掌心雷,乃是孔念遲前輩專門請西洋人連夜為我制作的一樣神器,直到現在,孔老前輩對我的教誨仍不時在我腦中時常浮現。
“莜熙啊,俞慕龍所教給你的,也已經都是他和在他之前的那些老黃歷了,就連他自己只怕也不得不承認,武學作為一種殺人的手段,其作用只會慢慢減少。而這些洋玩意,雖然我內心也不愿意承認,但早晚會成為戰爭的主流。所以啊,別人好的東西,就應該學著用著,并將它發揚光大,不然等到人家拿著這些東西來打我們的時候,只怕一切都晚嘍。”
我抬起手中的掌心雷,對準了面前的陸繹,不禁長嘆一聲:“陸繹,我想你做夢也不會想到,你苦心得到的這號稱天下第一的人間煉獄,最終還是會被時代所淘汰了。”
我一面說著,一面點燃了火引。只聽得一聲巨大的炮響,掌心雷的槍口噴射出一片耀眼的火花,并伴著一陣黑煙浮起。
陸繹聽到炮聲,趕忙側身躲閃,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雖然陸繹的速度已經足夠的快了,但這掌心雷所射出的子彈卻并非一個,而是一片。
隨著炮聲與天空中不斷回響,陸繹飛身栽倒在地,身上的衣服已然破碎,并不斷地流著血。陸繹想要掙扎著起來,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起身,在他的身上,滿是鮮血與彈傷。
我緩緩放下我的手,邁步向著陸繹走去。
陸繹看著我一步步向他走來,于地上不斷的嘶吼著,宛如一頭困獸,面對著危機,盡情展示著自己最后的余威。
我來至陸繹身前,看著眼前的陸繹,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任何的動作,只是這樣靜靜地看著他。
漸漸地陸繹似乎慢慢恢復了理智,血紅的眼睛也慢慢有了神韻。只見他捂著自己的傷口,一臉茫然地看著我:“那…那是什么兵器?”
我將掌心雷托在手中放在了陸繹的眼前,好讓他能夠看得清楚:“掌心雷,西洋人的玩意,相比于傳統的火銃,這東西更方便攜帶和隱蔽,雖然射程只有火銃的一半都不到,但卻擁有恐怖的散射能力,也就是只要敵人在你面前,無論再好的武藝,也休想躲過它的射擊。”
陸繹慘笑一聲:“原來如此,看來父親說得沒錯,武者,已不再是決定勝負的重要武器,日后得天下者,必是掌握技術之人。”
“陸炳之死,應當與你有關吧?”我問道。
陸繹笑著點了點頭:“父親之死,的確是我所為。
“為什么?他可是你的父親啊?”我不由得愣住了,雖然親子弒父的事情我也見過不少,但如同陸繹這般平靜,仿佛是在訴說別人家事情的人,我確是第一次遇見。
陸繹平靜地說道:“父親自幼與皇上交好,一直恪盡職守,深通為官之道。錦衣衛在父親上任之前,其風頭早已被東西二廠所掩蓋,慢慢從宮中主流變為了末流。但在父親的努力下,錦衣衛卻逐漸成為了擁有足夠實力與閣老掰一掰手腕的第二大勢力。”
我看著陸繹,問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何還要這么做?”
陸繹嘆了口氣:“父親本身所做的一切,沒有任何的錯誤,相反,他做得太好了,以至于無論朝中第一勢力如何的更替,他總是能穩坐第二把交椅。卻也正是因為如此,以至于朝中的平衡始終無法打破,也就是說根本不存在生變的機會。”
我不禁對陸繹產生了一絲的恐懼,想不到,這世間竟會有如此冷酷之人,為了實現自己的野心,竟然連自己毫無過錯的親生父親也不肯放過。這樣的人作為對手,實在是可怕至極。
陸繹繼續說道:“當今圣上沉迷修仙之術,可笑的是卻被自己迷戀的丹藥搞得身體狀況每日愈下,如此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這大明國的年號,就要更換了。”
聽到這里,我頓時一切都明白了:“所以你打算在皇上駕崩之前,讓自己重新站隊?”
陸繹點了點頭:“嚴嵩也好,嚴世蕃也罷,即便是沒有人能夠將其扳倒,在皇上死后,下一任皇上也不會允許如他們父子二人這般的人存在。而父親如今打下的體系已然太過穩健,此時他即便是想要改變,卻也根本無法做到,因此父親的死,反而是對于陸家,對于錦衣衛最好的結果。”
“我還是不明白,你們陸家已然是朝中第二大勢力,既然如此,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我忍不住問道。
陸繹笑了:“莜熙啊,在朝政這方面,你還是什么都不懂,所謂槍打出頭鳥,一旦嚴家垮臺,下一個眾矢之的,豈非就是我們陸家,既然如此,倒不如自廢武功,培養出新的出頭鳥來。”
此時的我隱隱產生了一種不祥之兆:“你說的新勢力,究竟是誰?”
就在這時,突然間三道黑影分別來至了我、荷涼與荼獨的旁邊。我定睛一看,來人正是仲杰、岸查與殷楓。
我驚喜:“仲杰,你們終于回來了,看來那兩路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仲杰搖了搖頭:“現在可不是放松的時候,你應該也看到了,除了錦衣衛,朝廷似乎也打算對咱們下手了。現在嚴氏父子所派來的軍隊正向著村子趕來,我們還是早做準備的好。”
“其他人呢?清豐、奈荷他們在哪里?”我問道。
岸查與殷楓此時扶著荼獨與荷涼走了過來。
岸查說道:“清豐與奈荷已經帶著剩下的門徒躲入了地道,是戰是逃,全聽你一句話。”
正說著,只聽得一陣喊殺聲由遠及近,只見羅龍文率領著萬余官兵向著霧靈村殺來。
我望著滾滾塵霧中的大軍,一臉嚴肅的:“對方雖然人多勢眾,但卻并非難以對付,馬上召集門徒,準備迎戰。”
岸查興奮地:“好嘞,我就等著你這句話呢!”
說著,岸查從懷中掏出一只爆竹,將其點燃之后用力的向著遠處扔去。隨著爆竹的爆炸,一聲巨響不斷地于空中回蕩。隨著爆竹的聲響逐漸消散,忽然間,近百名門徒于村中的房屋之中蜂擁而出,各個手持兵刃,斗志昂揚。
我望著這些氣勢如虹的門徒,想到一年之前他們還都不過是一群除去激情一無所有的白紙,而如今卻已經成長為能夠決定重生門命運的棟梁。我不禁內心亦感到些許激動,甚至有一些想哭。
我轉過頭 ,望著來勢洶洶的大軍,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此戰,將是決定我重生門生死存亡之戰,也是毫無退路之戰。敗,不過化作黃土魂歸大地。勝,我重生門將于大明國屹立不倒。
我抽出短刀,等待著對方的靠近,只要對面越過村門,我們便將直搗黃龍,直取羅龍文首級。
我心中正盤算著,突然間,只聽得遠處又傳來一聲炮響。
我不由得大吃一驚,以目前我們的兵力,若要取勝已經十分的冒險,倘若一旦不能在最快的時間里將羅龍文干掉,以對方與我們的兵力差,只怕用不了半個時辰,我方全員將會力竭身亡。
而此刻倘若敵方還有援軍,那么我們將可謂是毫無勝算。想到這里,我不禁心生退意。雖然此時撤退可能會導致重生門三年、五年,甚至十年都無法再緩過來,但卻也總好過被徹底殲滅。
但我卻發現,似乎對面羅龍文的隊伍比我更為的緊張,只見他立即停止了隊伍的行進,并下令后隊馬上調轉方向,做出了應戰的姿態。最起碼,這番前來的隊伍,絕非是羅龍文事先安排的。
我趕忙向身后擺了擺手,示意門徒們停止進攻。并全神貫注的注視著前方。
而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卻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滾滾塵煙之中,只聽得羅龍文隊伍的后方不斷地傳來陣陣喊殺聲,并夾雜著慘叫之聲。
而羅龍文在隊伍之中,似乎臉色變得越發的難看。只見他轉過頭瞪了我們這邊一眼,隨即調轉馬頭,將馬鞭一揮,指揮著眾士兵向著后方沖擊。
隨著羅龍文的隊伍漸漸遠去,仲杰此時靠了上來。
“看來我們的運氣不錯,那些人雖然不知是敵是友,不過起碼解決的我們眼前的麻煩。”仲杰說道。
我搖了搖頭:“不可大意,經過這么多事情,我已經學會了不到事情的結束絕不能妄下任何結論。”
就在這時,我們的前方再次升起了滾滾塵煙。塵煙之中,數千匹被鐵甲包裹的嚴嚴實實地戰馬馱著身披重鎧的士兵,浩浩蕩蕩的向著我們的方向進發。每匹戰馬的脖子上,均掛著數顆人頭,應該均是羅龍文的士兵的頭顱。
而在這些鐵騎隊伍的中間豎著數面巨大的軍旗,旗上寫著一個大大的“鐘”字。
我不由得大喜:“是鐘大哥的隊伍,徐大人還是派來援軍了!”
說著,我竟忍不住想要上前去迎接那些鐵騎,卻被仲杰一把拉住。
仲杰對著我搖了搖頭:“不可大意,我們還不確定鐘老弟是不是在隊伍之中,即便他在,也要萬分小心,畢竟在我看來,徐大人沒有任何的理由對我們派來援軍。”
聽到仲杰的話,我一瞬間清醒了過來,望著面前殺氣騰騰的鐵騎大軍,我瞬間感到一陣不妙。
“所有人,迅速退回密道中去!快!”我大聲的嘶喊著。但那些鐵騎的速度之快卻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的命令剛剛發出,對方的先鋒部隊已然沖至了我們的身前,并且不與我們做出任何的交流,舉起手中的長槍便向著我們刺來。
一瞬間數十名門徒紛紛被鐵騎的長槍刺倒在地,而其余的門徒則紛紛掏出兵刃,與那些鐵騎展開了戰斗。
我一面躲閃著對方無數鐵騎的進攻,一面大喊著:“不可戀戰,速速撤退!快!”
然而此時的我們,已然被團團包圍了起來,眼看著倒下的門徒越來越多,我不由得感到萬分焦急。
這時,一直躺在地上的陸繹卻突然狂笑起來:“莜熙,你不是很想知道與我合作的人究竟是誰嗎?現在我尅告訴你了,我們下一個要推上去的人,正是徐階,而你們,現在對于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了,反倒是你們的頭,可以當做取得皇上信任的大禮!”
此時此刻,我已無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