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好的時機,陳修與周風初來乍到,對于這一文明的一切都一無所知。
還有危機緊隨在他們身后,內憂外患,到處是兇險。
在這種時候,不應當與這位小廝對峙,這小廝的地位在這座文明中或許不高,實力也不算強大,但對于陳修與周風這兩位外來人而言,依舊是不能得罪的存在。
但如果陳修在這種時候退讓,那他便不是陳修了。
少年霍然站起身來,一襲衣衫飄蕩,那種驚人的氣勢霎時間流轉,這氣勢不因兩人的地位而消減,也不因陳修身陷危局而消散,依舊如以往那般凌厲,像是一柄出鞘的刀刃。
那小廝的瞳孔驟然收縮,身形忍不住后退,這樣的情形讓他驚駭。
他是輝煌燦爛文明中的一員,理所應當比土著更高一等,理所應當要高高在上地俯視。
可如今,一切都亂了套,他發現自己在這位土著面前一無是處,在陳修強悍的氣勢壓迫下,他本能覺得恐懼,本能想要退避。
而這樣的本能,讓他震怒。
小廝狠狠咬牙,止住心頭的恐慌,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陳修,忽然霍然起身,兩人一瞬間劍拔弩張地對視,氣氛霎時間有些凝滯。
周風見到這一幕,額頭溢出冷汗,忍不住擔憂,為眼下的局面,為自己的未來。
如果陳修與這小廝當真爭斗起來,那自己便是罪魁禍首,便是這一切的源頭。
是自己毀了本該到手的一切!
周風臉色慘白地站起身來,他明白,這種時候他必須要認錯,必須要出面阻止,若是局面繼續下去,那么自己便是罪魁禍首。
但就在周風忍不住想要開口的時候,那位小廝忽然跌坐在椅子上,長出一口濁氣。
這小廝的目光忽然變得有些頹然,聲音低沉道:“你說得不錯。”
“你們拿出了誠意,我也應當拿出我的誠意。”
他看向周風,眼睛里看不到歉意,話語聲卻僵硬地響起:“抱歉,方才是我失言了。”
這樣的結果讓周風有些發怔,在此之前他無論如何都未曾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未能料到這小廝竟然當真會服軟。
事實上,這是他將這小廝看得太高了,周風初次接觸輝煌文明,下意識地以為文明中每個人都是世俗中的佼佼者,但事實上,這一文明中的生靈依舊有著高下之分。
眼前這男人畢竟只是飲酒的小廝而已,遠沒有陳修那樣的氣魄,就算一開始自持身份,高高在上地俯視,可當真面對陳修這樣的大氣魄者,依舊不得不屈服,缺少與之較量的勇氣。
周風忍不住詫異地看了陳修一眼,心頭劇烈震動,原來一切都在陳修的預料之中,這少年來到這座輝煌文明之后的一舉一動都蘊含深意,將這小廝的一切行動都預料在內。
而陳修的神色倒是依舊篤定,這小廝向周風致歉顯然讓陳修很是滿意,這才露出笑容道:“我可以給你一百個宇宙幣,不過不是現在。”
“不瞞你說,我正在被人追殺,那個追殺我的人很是強大,強大到不可思議。”陳修道出實情,依舊半點不加隱瞞,他向來不喜歡撒謊,哪怕身處這樣危急的險境也不例外。
“強大到不可思議…”
小廝喃喃這個詞,他雖然不屑陳修的身份,但對于眼前這位土著少年的實力還是頗為敬畏的,而能讓這少年稱之為強大到不可思議…
“你大可以放心。”
雖然如此,小廝的神情依舊篤定,淡淡道:“只要擁有了公民的身份,只要你還身處居民區里,便會受到領主的庇護,沒有人能夠傷得了你。”
這是輝煌文明居民的自信,哪怕是普通的小廝也自信心十足,這一文明雖然人與人之間冷漠提防,但治安卻很是完善,只要是在居民區里,便是如他這樣的普通小廝都百分百的安全。
這也是為何他敢與陳修面對面隱秘交談,雖然他的實力低到不值一提,遠遠及不上陳修的一根毫毛,但在規則的庇護下,便可以毫無顧忌。
可陳修聽后,卻搖了搖頭:“那位追殺我的人,實力強大到不可思議。”
這是他第二次說出不可思議這個詞,而在陳修看來,也只有這四個字能形容那位遠古大能的實力。
如太古鐘這樣改變一座星球的寶物都能夠創造出來,這樣的手段超乎陳修的想象,超過了他認知的極限,這樣的境界難以言說,只能用不可思議來形容。
“他若是到來了,這一文明庇護不了我,我已經探查過了,便是這座星域的所有強者加起來,在那位追殺我的人面前,都撐不過依照。”陳修道出實情,說話的時候神情凝重。
他沒有撒謊,這一文明中的確潛藏有許多強大存在,其中甚至有一些氣息比自己還要強大。
可與追殺自己的那位古老存在相比,便只能用不值一提來形容,彼此之間的差距大得有云泥之別。
小廝看著陳修,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整座星域的所有強者加起來都撐不過那位神秘強者一招,這樣的修為該有多么強大?
“那是因為你沒有見識到星域中的最強者,若是他出手了,天崩地裂,連星辰都要崩碎,那位追殺你的人,絕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小廝搖著頭,終于冷靜下來,在他看來,這是陳修在坐井觀天,未曾見識過真正的強者。
而真相顯然并非如此,陳修對于宇宙的認知或許粗淺,但海洋與小溪的區別還是能夠分辨出來,彼此之間的差距大到一定地步,便不需要測量,只用肉眼便可以看出究竟。
讓星辰崩碎的力量的確強悍,但那位巨型妖魔便可以做到。
真正困難的并非毀滅,而是改變,悄無聲息改變一座星球所有人的意識,這樣的手段才是真正匪夷所思。
甚至只是那位古老存在留下的一道陣法,都足以讓陳修沒有抵抗之力,最后若非林詢干擾,他現在恐怕已經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