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妖魔已經死了…”
陳修聽到自己在說這句話,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低沉與沙啞。
他看到自己的身形在一步步向后跌退,一種莫大的恐懼充斥在他心頭,讓他似乎失去了操控自己身軀的力量。
“我殺了那頭妖魔…”
陳修回想起在那神秘空間里,自己與妖魔的最后一次對決,在那里,他的意志力勝過妖魔的誘惑,得以安然無恙地離開。
“我是陳修…不是妖魔…”
他盡力道出這句話,聲音依舊沙啞低沉,不像是自己的聲音。
一種寒冷感從內心深處涌現,陳修如同一瞬間置身寒冬,他的臉色煞白,目光忽然透過層層阻礙,看到了自己的識海。
他的識海里,一個血紅色的肉球漂浮,緩緩地旋轉,在那肉球周圍有能量涌動,那是陳修的靈氣,朝著那血紅色的熱球匯聚漂浮。
更仔細地觀察,那肉球像是個嬰兒,而那嬰兒臉上,露出猙獰邪惡的笑。
陳修霎時間渾身冰涼,通體上下失了溫度,那嬰兒正是自己,而自己,正是妖魔。
他在神秘空間的一戰中獲勝了,但妖魔的力量遠不止如此,依舊如同跗骨之蛆,纏在他的左右。
陳修贏下那一場戰役,所獲得的不過是片刻的喘息之機,他依舊在為妖魔提供能量,待得體內的血紅色熱球足夠大,妖魔便將占據陳修的身軀。
這一宇宙中的神秘種族太過強大了,這樣的手段讓陳修毛骨悚然。
“妖魔沒有壽命的限制,不死也不滅,想要殺死他,只有一個辦法。”
周風這時候緩緩開口,他的臉色前所未有地凝重與肅穆:“那便是舊的妖魔已死,新的妖魔尚未生長出來時,這段寶貴的時間是唯一的機會。”
“這個機會很是難得,只有在哺育空間中憑借意志戰勝妖魔,那么妖魔才會依附在你體內,有‘生長’這一概念,而若是被力量操控,那么新的妖魔便會直接出世,恢復到全盛狀態。”
“按照那位古老存在的說法,自古以來,能只憑借自己的意志戰勝妖魔者,萬中也無一。”
陳修瞳孔微微一縮,妖魔的禍患還遠沒有解除,自己依舊在那個巨大的血紅色龐然大物手掌之中,掙脫不得。
“那位古老存在…可告訴過你徹底殺死妖魔之法?”陳修抬頭看著周風的眼睛,有些期待。
而周風吐出一口濁氣,艱難地搖頭:“或許有徹底殺死妖魔的法子,但那位古老存在不準備動用…你還不明白嗎?他的目的從一開始,便是借你的手殺死妖魔。”
陳修瞳孔驟然收縮,此時再回想一切,事情的一切痕跡都變得清晰起來。
為何太古鐘的作用,剛好是無窮無盡的生命力?就像是有人在暗中撥弄一切,不辭辛勞地要讓妖魔死在陳修手中。
為何自己一走出神秘空間,那道威能恐怖的陣法便接踵而來,那位古老存在的目標正是自己,只要殺了自己,那頭妖魔便無所遁形。
那位制造太古鐘的強大古老存在一直在暗中注視這一切,自己斬殺妖魔時,他不曾動手,自己遭遇兇險時,他未曾伸出援手。
他就像一只毒蛇,巧妙地隱藏在草木中,蜿蜒地爬行,等待著將獵物脖子一口咬斷的良機。
他要的,便是自己殺死妖魔,他要的,便是妖魔在自己體內生長,事情的發展,盡皆在他的預料之中。
陳修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臉色蒼白得有些嚇人,一切事都在暗中那位的預料之中,所有人都任由他拿捏,逃脫不得。
哪怕那位古老存在最終的目的是為了殺死妖魔,陳修依舊忍不住感到心頭冰涼,這種被人利用的感覺讓他難以忍受。
“如果真是如此…那道陣法為何會在最后一刻失效?”
這是僅剩下的疑惑,如果那位古老存在想殺的是自己,那道陣法又為何會突兀失去作用?若非如此,當時的陳修已經死無葬身之地。
“我不知道。”
周風搖頭:“或許…這與林詢有關。”
“林詢…”陳修有些發怔,終于從他人口中聽到了這個熟悉的名字,這讓他有些欣喜。
“那位古老存在似乎很是看重陳修的天賦,將他與太上一并帶走了。”
周風回想起那一幕,似乎又想起了那位古老存在的可怖手段,臉上有些忌憚:“那位古老存在的手段太過可怕,一瞬間而已,便能將世上所有人的記憶都抹除,若非我憑借底牌,恐怕也難以逃過這一劫。”
難怪這座世界的生靈都忘記了有關林詢與太上的一切,如果這也是那位古老存在的手筆,那么一切便都說得通了。
古老存在想將林詢收為弟子,因此要給他一個清白的出身,這座渺小世界的生靈不應當知道林詢這個龐大的名字,因此被他暗中抹除了記憶。
事情的輪廓終于在陳修面前清晰起來,一切真相都無所遁形,原來明面上自己與妖魔的轟轟烈烈一戰不值一提,暗地里還有人撥弄風云。
這樣的真相讓陳修有些難以接受,他費勁千萬分的苦工,經過一年的辛苦鏖戰,終于得以殺死那頭妖魔,那一戰的艱辛,現在想來都心有余悸。
他不應當遭受這樣的待遇,沒有這樣的道理!為了天下蒼生而戰者不應該枉死,不應當被人利用,成為他人手中的盾與矛。
若非林詢阻止了那位古老存在催動的陣法,自己現在恐怕已經死了,光是想一想,陳修都覺得渾身上下發涼。
更讓他不敢想象的是,違逆了古老存在的林詢與太上,將要付出怎樣的代價?那樣的存在喜怒無常,哪怕是弟子忤逆了自己也可以眼皮都不眨的誅殺。
陳修腦海中一團亂麻,大口大口呼氣,當他終于平復下心緒的時候,臉色忽然變得煞白。
“遭了!”
陳修脊背溢出冷汗,他忘記了,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