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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再聚首

  “就用‘漢’字罷。”

  朝堂上一石激起千層浪。

  群臣面面相覷,一瞬間的沉寂之后,便是無限的嘩然。

  有人互相爭吵,有人磕頭請謝言收回旨意,群臣亂作一團。

  只是這一次,那位向來溫和的少年皇帝忽然固執起來:“我說,就用‘漢’字。”

  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與此同時,一種難以形容的威嚴感從謝言身上發散開來。

  群臣霎時間鴉雀無聲,他們這才回想起來,眼前這位心底雖然溫和,但行事與手段也是雷霆風行,他說的話便是圣旨,擁有一言而斷的權利。

  “便…便依陛下所言…”

  群臣終究應承下來,忍不住抬頭看了那位穿著蠶絲白衫的少年人一眼。

  群臣在猜測這少年人的身份,這個不知從何而來的人為何會讓陛下如此重視?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難道是陛下的弟弟,亦或者,乃是傳說中的強大修行者?

  還是說只是陛下喜歡“漢”這個字而已,這少年只是歪打正著?

  眾人的目光注視下,陳修倒是淡然自若,漢這個字在這個世界自然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含義,他也只是興之所至,隨口一提而已。其真意到底如何,恐怕這群大儒絞盡腦汁都無法想明白。

  他也并不在意這些人的猜測,轉眼之間便將之拋諸腦后,一步步朝著高臺上的謝言走去。

  當他第一只腳剛剛踏上高臺時,群臣眼眸中的驚駭頓時更大了,高臺是擺放龍椅的地方,換而言之,那是皇帝的位置,無論這少年到底是什么來歷,這樣的逾越都太過了。

  有人張口呵斥,還有人呼喚侍衛,更有甚者,甚至從后面將陳修死死抱住。群臣義憤填膺,朝堂轉瞬之間亂作一團。

  “都退下。”謝言見狀有些無奈。

  群臣聽后更是瞪大了眼眸,半晌沒能回過神來,眼下是什么情況?有人要踏上高臺與皇帝平起平坐,可這位皇帝卻讓自己退下?

  這樣的荒誕感讓他們呆滯發愣,覺得今日所見的都不真實,事情的一系列發展遠遠超乎他們的預料。

  這位穿著蠶絲白衫的少年人到底是誰?難道是陛下的父親不成?

  可即便如此也太過逾越了,皇帝是上天之子,便是皇帝的父親也要恭恭敬敬地跪伏,這是該有的體統。

  皇帝要注意的體統其實有許多,林詢上位時自然全不在意,謝言卻不討厭這些繁雜瑣碎的東西,一直踐行得一絲不茍,很受群臣喜愛。

  只是今天他不愿再理會這些東西了,皇帝與民眾的身份都拋至九霄云外,眼下的謝言只想與陳修敘舊,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陳修這時候終于走到高臺之上,謝言也站起身來,兩人相視一笑,三年未曾再見,這一笑之中所有的感情都浮現出來。

  “陳兄…”

  謝言露出笑容:“林詢還住在你曾經買下的那座宅邸中,不如去尋他一起飲酒。”

  瞧見陳修點頭,謝言頓時興沖沖地帶著陳修沖出大殿,一路上竟然因為難以掩飾興奮,失態得上躥下跳。

  后方大殿中的臣子看見這一幕,禁不住以袖掩面:“堂堂九五之尊,竟然做出這幅表情,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啊!”

  “陛下,早朝還未曾結束…”也有人呼喚。

  “陛下剛才說的那個名字到底是誰?林詢…我似乎在哪里聽過…”也有人喃喃,有些迷惑。

  他這句話落下,群臣頓時寂靜了一刻。

  “林詢!”

  眾人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難道是秦國的天子林詢?”

  這樣的猜測讓他們心頭狂跳,方才謝言一時間真情流露,竟然直接叫出了林詢原本的名字。

  這樣的猜測太讓人匪夷所思,才剛剛興起便被掐滅:“不!不!想必只是重名而已,當今天子圣德慈愛,怎么可能與那位暴君有所聯系?”

  “當今天子與那位林詢曾經的確是好友,但在林詢成為秦國天子之后便已經反目。在那次登基大典事件中,林詢甚至想要殺死當今的圣德天子…這是司馬臨記載的歷史,絕不可能有繆誤,他們兩人,一定不會有交集!”

  “是了,司馬臨,司馬臨!司馬臨在哪里?”

  群臣的目光搜尋著,最終都落到司馬臨身上。

  只是這位向來以貼面著稱的史官此刻竟然在笑,他的笑容有些釋然,有些困惑,但笑便是笑,其中藏著最多的,依舊是開懷。

  “我猜得果然不錯。”他念叨莫名的話語,其余人聽后連忙詢問,可司馬臨卻半點不加解釋,他只是微笑,笑得開懷。

  曾經陳修與林詢、謝言一起飲酒過,那是在剛剛走出韓國國都的時候。

  回首往事,許多事都變得模糊了,留存在記憶中,隨著時間漸漸揮發,但這件事依舊清晰,在記憶長河中熠熠閃著輝。

  這第二次共飲,同樣值得銘記下來。

  陳修取出杜康釀制的美酒,濃郁的酒香在屋子里發散,那種醉人的味道令人心魂迷醉。

  三人舉杯痛飲,每一次捧杯都伴隨著開懷的大笑,酒水四濺之下,能映照出他們明媚的少年臉龐。

  這是慶祝重聚的宴會,也是告別的宴會,三人都喝得酩酊大醉,時而歡聲大笑,時而又淚流滿面,往日的情景一一浮現出來,未來的憧憬一一述說出口。

  男子漢平常不說的話,都開口在酒后。

  最后,三人互相告別,林詢與陳修注定將要離去了,他們旅途的終點不在這里,擁有更加璀璨的未來。

  謝言不是修行者,便是陳修也無法讓他安然穿過虛空,更何況這天下也的確需要一位天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

  天底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這場七十三天的同行,就這樣畫下了據點。

  最后,三人醉得昏厥過去,身體七橫八豎地躺倒在一起,直到第二天的早晨才醒來。

  若是有人見到這一幕,恐怕非得驚掉大牙不可,秦與漢的天子相逢聚首,一醉方休,這是再如何聰明的人都不會想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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