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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注定有一戰

  數百里路程,約莫一炷香便至,陳修落在天穹宗的山腳下,抬頭,遙望這座高聳入云端的山岳。

  夜幕下,星光里,這座山岳也幾乎要直達天際,寥寥星辰閃爍,山中鳥獸啼鳴,真像是人間仙境。

  每個宗門的地址大地都是類似的地方,攫取了人世間靈氣最豐盈充沛之地,人杰地靈,風景絕秀,格外受天地鐘愛。

  他們享用數之不盡的資源,踩在所有凡人的頭顱上,自然仙風道骨,風姿綽約。

  陳修一語不發地開始登山,行至半途,忽然瞧見一位手持拂塵,白發蒼蒼的老道人,朝著自己拱手,行了一禮。

  “道友。”那老道人滿臉笑容。

  陳修也拱手,行了一禮:“道友是?”

  “太清。”那老道人應聲作答。

  太上共有三道分身,已被自己斬殺的太玄,擅長煉器的太極,還有眼下這位仙風道骨的太清。

  太清笑的時候眼眸瞇起,抬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我來為道友帶路。”

  陳修點頭,跟在他身后,行走在古色古香的階梯上,周圍亭臺樓閣羅列,仙氣盎然。

  一路上無人言語,陳修倒也不急,樂得清閑自在。

  不消多時,又見一位老人。

  那老人背負刀槍劍戟,幾十般兵器,臉上的神色冷漠,但見了陳修,還是拱手行了一禮:“道友。”

  這是太極,不茍言笑,擅長煉制兵器,曾經在秦國王宮里,陳修便與他遺留的兵器戰上了一遭。

  陳修回了一禮:“道友。”

  “我來為道友帶路。”太極道。

  他行走在最前方,陳修跟在身后,如此一來,太清便落在最后。

  若是眼下兩人前后夾攻,局勢對于陳修恐怕便將極為不利,但他卻也不在意,只悠然自得地邁步前行。

走到這里,已經隱約能看到天穹宗內的諸多建筑,抬頭看天,朦朧的星光  如此又過去半柱香,前方一道身影矗立,那身影如兇獸一般悍然,周身氣勢恐怖無邊,只是身形略有些虛幻。

  “道友。”這位陳修倒是認得,他是太玄,曾被陳修斬殺過一次,如今分身剛剛凝聚,因此略有些虛幻,實力也遠遠比不上曾經。

  “道友。”陳修與他拱手,行了一禮。

  “我來為道友帶路。”太玄道,哪怕說話時語氣平靜,依舊給人一種如猛虎般的兇悍威嚴之感。

  他像是嫉惡如仇的執法者,手持朱砂筆的判官,令行禁止,無人膽敢違逆。

  陳修毫無所覺,跟在他身后,終于來到了天穹宗的最高處。

  抬頭望去,眼下的位置已高聳入云端,似乎一伸手,便能摸到天幕。

  遠處一座座建筑羅列,弟子們手捧書卷,讀書聲郎朗,也有人在修行,習練功法,穿著道袍的老師站在高處,滿臉笑容地講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陳修靜靜聽著,如此良久,那講道的老師才走下臺來,朝著陳修拱手行了一禮:“道友。”

  “太上…”陳修瞇起眼眸查看,這位便是太上本體,太玄雖然強大,卻也不過是他的一道分身而已。

  但他的容貌與氣勢卻沒有絲毫出奇之處,既不仙風道骨,也不冷漠冰寒,更不兇悍威嚴,只像是個隨處可見的普通老人。

  就在這時,太玄忽然走上前來,與太上相視一笑之后,便信步朝著他走去。

  兩人臨近之時,太玄的身影忽然消散,融入了太上軀殼中。

  太上的臉色頓時變得兇悍,氣勢可怖,猙獰萬分。

  旋即,太清也上前,朝他露出一抹笑容,兩人身形融合,太上便又平添幾分仙風道骨,臉上笑容平和。

  最后是面目冷漠的太極,他信步走入太上身體中,后者的面目頓時變得冷漠起來,像是萬年寒冰,難以融化。

  一切終于完畢,太上站在天穹宗門前,再度拱手,朝著陳修行了一禮:“道友。”

  陳修看著太上,神色忍不住有些凝重,眼前這老人似乎又兇悍又溫和,又熱情又冷漠,許多種決然不同的氣勢雜糅在一起。

  更讓人吃驚的是他的修為,三種截然不同的靈氣融合起來,便如海嘯一般波濤洶涌,席卷過天幕。

  引起狂風吹拂,鳥獸四散,就連天上的白云都被吹散,似乎被這股氣勢震懾,驚恐地倒退。

  “呼。”長出一口濁氣,陳修拱手,一絲不茍地行了一禮:“道友。”

  “其實你我之間,本不必有一戰。”太上嘆息一聲,“你且看看這天穹宗,茁壯成長的少年,溫和仁厚的師長,你如何舍得讓這樣的一幕消逝?”

  陳修看去,一位位少年郎身穿白袍,年紀輕輕,便已有了幾分仙人姿態,舉手投足間氣勢流露,世俗間所謂的王宮貴族在他們面前,實在欠缺了太多。

  彼此間歡聲笑語、溫和謙遜,這個地方的確像是人間仙境,世俗不能及。

  陳修長出一口濁氣:“你可曾見過普通凡人?他們四更便要起床造飯,一日里耕種勞作,手上滿是老繭,雖然如此,卻兩三天都吃不上一頓飽飯。“

  “孩子生病,得不到醫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病死。”

  “老人死去,得不到埋葬,便拋棄在荒野山林之間。”

  “活不下去的人,便賣身去大戶人家當牛做馬,為奴為婢。一個窮苦凡人,活到四十歲便算得上高壽。”

  陳修看著他:“你如何舍得讓這樣的一幕繼續?”

  太上嘆息一聲:“我便知道你不會回頭。”

  陳修平靜道:“既然知道,又何故多費口舌?”

  兩人行走在兩條截然不同的道路上,注定要有一戰。

  分勝負、分生死、分對錯。

  “只是要親手送道友去死,心有不舍。”太上道。

  陳修笑道:“既然不舍,便回頭罷。”

  太上嘆息一聲:“你知道我不會回頭,又何必多費口舌?”

  兩人對望,片刻的沉默之后,忽然一齊大笑。

  大笑聲響徹云霄,轟隆而起。

  雄渾的靈氣,便隨之炸裂般肆意沖撞開來。

  “道友。”兩人一齊拱手,行了一禮。

  最后的一次道友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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