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修一行人的馬車在皇宮外立定,所有人都回轉目光,望向陳修道:“眼下該如何是好?”
陳修沉默著思索了一陣:“目的有兩個。”
“其一,是探知天穹宗的方位。”
“其二,是要扭轉秦國的風氣,讓他們不再尚武,不再好戰。”
陳修說完之后嘆息一聲:“第一個目的簡單,第二個目的卻難如登天。”
眾人聽后沉默不語,唯有荊軻張口,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一般,可猶豫再三也只是沉默。
陳修有所察覺,便道:“若想說些什么,大可以直言。”
荊軻這才長出一口濁氣,堅定決心道:“那我便說了…還請你不要見怪。”
陳修點頭 “我…我覺得若是站在秦國民眾的角度,扭轉秦國的風氣,有些不妥。”
“為何?”
“在這樣的世道里,尚武說不定是一件好事,手無縛雞之力的國度注定要任人欺凌…這…這是肺腑的話,倒并非是為了秦國,我與秦國只有仇怨,沒有恩情,只是害怕你走茬了路…”
說著說著,便又低下頭來。
“尋常時分,或許的確如此。”陳修露出笑容,一步一步走下車去:“但有我在,便會有所不同。”
他下了車馬,看著這座浩瀚巍峨的秦國皇宮,一襲蠶絲白衫緩緩飄蕩著。
“有我在,便不必有戰爭。”
荊軻看得呆滯,他終于明白陳修最終的打算,這是真正的豪氣云干。
氣吞萬里如虎。
他要讓這座世界一統,讓戰爭消弭,讓七國百姓不再遭受苦難。
他要…拯救這座世界。
這本是早便能想到的事,現在才發覺,倒并非是因為荊軻愚鈍。
他身處這座混戰了數千年的世界中,自然當局者迷,沒有那樣的雄心壯志,不敢奢侈那樣的一天。
“那么…眼下該如何行動?”好半晌才驚喜,荊軻看向陳修,詢問道。
“不要吵鬧。”陳修皺起眉頭,“我也還在思考。”
荊軻一怔,他以為以陳修的實力與性格,定然會毫無顧忌地大肆闖殺進去才對。
卻聽陳修淡淡道:“專業救世者行事,如何能只靠蠻力?智慧才是重中之重。”
荊軻呆滯,回過頭來看去,林詢與謝言倒是一臉早已習慣的模樣。
沉默的思索中,時間一點一點流逝。
忽然,遠方響起腳步聲。
眾人抬頭看去,竟是一位老太監顫顫巍巍地迎來,口中道:“大人您便是陳修吧?”
陳修微微一怔:“你認得我?”
老太監道:“是大將軍讓我來請您。”
“大將軍…”陳修眸子微微瞇起,念出了那個還殘留在記憶中的名字,“秦逾。”
這個名字,倒是被他記在了心頭。
那老太監聽后連道:“不可以直呼大將軍性命,眼下只有我一人還好,若是被其他人聽到了,恐怕非得為難大人您不可。”
陳修不答,只道:“帶我們進去罷。”
在老太監的帶領下,陳修一行人一路走入秦國王宮,其內的布置同樣肅穆,唯一的裝飾品是武器架,其上刀槍劍戟屹立,竟然盡皆已經開封,閃爍出鋒利的寒光。
有貴族子弟互相操練,喊殺沖撞聲震人心神,明明年紀輕輕,眸子里卻已滿是鐵血的光。
若與韓國王宮里的貴族相比起來,真可謂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林詢與荊軻看得興致勃勃,謝言則長長嘆息一聲,不喜歡這些刀兵殺伐。
又前行了幾步,忽然一位器宇軒昂的青年人迎面走來,身著一襲華袍,眼眸里滿滿是睿智的光。
那老太監連忙拱手,慌忙行禮道:“見過國君。”
“此人便是秦國國君嗎…”陳修在心頭默默思索,眸中殺機一閃而過。
那位韓國國君邁步走來,身旁林詢三人也紛紛跪伏下來,唯有陳修依舊呆愣愣般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模樣。
“大人!”那老太監扯了扯陳修的衣袖,“怎的還不下跪?”
陳修皺眉,剛欲開口,卻聽那秦國國君道:“不必,不必。”
他臉上是親和的笑容,看起來就像是鄰家的兄長:“這幾位都是秦逾叔父的客人吧?不必行禮,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林詢三人站起身來,目光皆有些驚愕,不曾想到這秦國國君竟與傳言中的不同。
眼下來看,哪里有半分兇殘暴戾?反而像是俗世里的翩翩公子。
或許是有所圖也不一定?這樣想著,卻見那秦國國君已然急匆匆地離去,似乎有什么要事一般。
眾人的神色都有些愕然,唯有陳修若有所思,皺眉不語。
方才隱約之間,他似乎看到秦國國君衣袖里藏著一個紙條,但只是下一刻便收斂,不見蹤影。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紙條上的字只有兩個。
“小心。”
這是什么提示嗎?陳修眉頭漸漸舒展開,朝那老太監笑道:“煩請帶路。”
“是是是。”那老太監這才反應過來,只是一邊帶路一邊道,“大人您見到國君不下跪也便罷了,只是萬萬不可對大將軍無禮,他脾氣更暴躁些,可不是…”
一大通話,都被陳修拋在腦后,這都是無用的話語,不必記在心頭。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在這位老太監眼中,那位大將軍秦逾竟比秦國國君更不能得罪些。
這秦國,真是古怪極了。
沉默著思索良久才跟上前去,陳修一邊走一邊轉頭朝著林詢一行人道:“你們且在此等候,接下來的道路,我一個人前行。”
“這…”眾人皆有些遲疑,見陳修神色凝重才點了點頭。
他們實力太弱,若當真遇到危險,恐怕非但幫不上忙,還要拖陳修的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