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勝吃驚地長大了嘴巴,以至于都沒來得及看對方丟過來的是什么東西。
那要按這么說的話,老頭兒作為成王的親兄弟,那又為什么要帶著自己逃跑呢?
如果成王不想謀反,那兩人聯合起來直接滅了封居胥豈不美哉?
而如果成王想要謀反,你倆談不攏你還過來教什么王圖南?
他一時間有些感到匪夷所思,無論是哪種情況,似乎都不能給自家師父的行為作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按照他原本的猜想,玉凝子應該只是個保皇的中立派而已,所以才周旋于兩方勢力之中左右逢源。
如今看來,這里面怕還是大有文章。
本來以為就快要撥開云霧見青天的某人,現在又陷入了撲朔迷離的局面中。
“別愣著發呆啊,不是要去面見我父王?別是被嚇傻了吧。”王圖南望著他呆呆的樣子,不由覺得有些好笑,于是便巧笑倩兮地打趣了一句。
“啊,噢……你這扔給我的是什么東西。”王金勝回過神來有些尷尬,急忙轉移話題著說道,同時順開了手里的物事,漸漸露出了一個熟悉輪廓“王劍?你把她給我干嘛?你不是應該早就把它還給你父皇了嗎?”
當看見這把熟悉的長劍時,王金勝頓時感覺有些愕然。
“我可不多勻你的人情,當初此劍便是因你而得,現在自然就交由你來處置,無論是還給他還是自己留著,都由你決定吧。“王圖南不置可否地說道。
王金勝聞言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忽然露出了一抹笑容,搖了搖頭說道:“我要這個干嘛…不過你說的也對,既然一切自當初以此劍始,那便也以此劍終吧,等我面見你父王的時候,會親手還給他。”他感慨著說道。
這既表達了一種態度,也代表了一份決心。
王圖南見狀默然,沒有再提這件事,只是點了點頭開口說道:“那我這就帶你過去吧。”
說完她輕身掠起,如落燕擊水般踏著王府中的瑯環樓閣,向著一個方向飛去。
王金勝見狀也是順手將王劍綁在了另一側的腰間,身形立刻跟上,綴在了紅衣少女的身邊。
而后他俯視著府中的景色,訝然問道:“不是說王府里戒備很森嚴么,我們就這么趕路沒問題嗎?”
“規矩再嚴,也是自己家,有什么關系。”王圖南忽然灑脫一笑,煞是好看。
摘下了面紗后,仿佛也使她內心中的少女天性也徹底釋放開來。
王金勝看著她的如花笑顏,一時間竟有些癡了。
但轉瞬間他便回過了神來,有些微微無語。
這話說的好有道理,他居然沒辦法反駁。
果然,后臺硬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一時間,他竟然有些恍惚。
如果自己幼年時不曾遭遇那些變故,現在是否也會如同對方一般,成為這世間最豪橫的二代,甚至猶有過之?
不過這種想法出現的瞬間,就被他從腦海中清掃出去了。
經歷了這么多事情,他早已不復剛下山那時的一腔熱血,少年意氣。
權力往往就代表著對應的責任,而責任,又等同于束縛。
獨自執掌過一軍的他,非常懂得那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而對方作為王女,想必承受的比他還要猶有過之。
想到這里,他心里忽然有了一個好奇的想法,于是便脫口而出問道:“既然你…這么瀟灑,我就想問了,之前為什么要戴著面紗呢?”
其實他本來想說“你這等人間絕色”,但是話到嘴邊覺得有些輕浮,畢竟兩人的交情并沒有多久,所以出口便改換了說辭。
王圖南聞言美目微微瞥了他一眼,并沒有看出某人的小心思,只是又恢復了往日高冷的態度,淡淡地說道:“父王膝下無子,所以我也沒有兄弟姐妹,老師曾經和我說過,這天下終究還是男人說了算的。所以即使父王從沒要求過我什么,但為了將來能為父王分憂,我從小便暗暗決定要向男孩子一樣要求自己。一個真正有魅力的君主,絕不可能靠容貌來統御下屬,所以之后再別人面前,我便再也沒有取下過面紗。”
王金勝聽著她的話語,心中有些唏噓。
即使對方的語氣很平靜,但他卻仍然從中聽出了一些別的情緒。
有一種無奈,也有一種不甘,但更多的,卻是一種堅定。
果然,作為王女,她也不容易。
此時王金勝內心無疑是在對方身上感到了一種共鳴。
恍然間,他似乎覺得,眼前這名原本朦朧的少女,比之前更加真實了一些。
“那既然如此,怎么今天忽然又摘下來了?可別說是真的為了與我比試才這么做的。”念頭轉過來之后,他便笑著打趣了一句。
“父王說,是時候摘下來了,我便摘下來了。”王圖南目不斜視地回答道,仿佛聽從父王的建議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早這樣兒不就完事了么,摘下來多好看……”他下意識地小聲嘟囔了一句。
“什么?“王圖南沒有聽清,美目閃爍著問道。
“沒…沒什么,我的意思是,早點摘下來就好了,你現在的樣子就很好,很自然…呃…”某人聞言頓時就有些尷尬了,支支吾吾地辯解道。
王圖南見狀也沒和他一般見識,只是心下有些好笑。
之后兩人便沒有再多言語,氣氛忽然變得有些怪異。
所幸半晌后,紅衣少女一個閃身,身形翩翩地飄然落在了一處庭院外面。
王金勝見狀也是立即收束了功力,隨著她落了下來。
“到了,這里就是知北齋,父王勤政之地,他就在里面等你。”王圖南清冷地說道。
王金勝點了點頭,便打算邁步進去。
然而走了幾步卻發現,少女并沒有打算跟上,只是靜立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
“你不一起來嗎?”他有些詫異地說道。
“不了,父王只召見了你,我等在這就好。”王圖南只是搖了搖頭,沒有再多做解釋。
王金勝見狀微微嘆氣,可能這是人家的規矩,自己也不好多說什么,于是便也只好轉身,獨自一個人向著那幢閣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