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靜并不驚慌,只是腳步微錯,放棄了眼前的目標,閃身退到了一旁,打算先規避即將到來的襲擊再說。
而后面飛掠而至的那兩道身影見她停手,也沒有再繼續追擊,順勢飄然落下,一左一右地護在了文翊的身前,儼然又形成了一副對峙的局面。
待到雙方站定后,爾靜雙眼微瞇地打量起了兩位來者。
只見一人手持金刀,年近六旬,但舉手投足隱隱透露著一股宗師氣概,定波砥瀾。
另一人與他年紀相仿,斜提著一把古樸長刀,雖然氣息并不鼎盛,但凝練的殺機卻儼然遠勝前者,給人一種撲面而來的沉重壓迫感,顯然不在死人堆里走過幾遭的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當一看見這兩位的造型時,爾靜就已然明白來者何人了。
正是昔年劍榜前十中并稱金陵雙刀的祖安和石中建!
作為影衛的最高統領之一,這些資料顯然早已印刻在她的腦海里,而相應的,她也瞬間就聯想起了這兩人和鳴玉營存在的聯系。
老實說,對這兩人的出現她是既意外也不意外,不意外是指自家子侄有危險必然要來相救;而意外則是為什么他們居然會知道今晚行動的消息。
于是她旋即便將目光移到了正氣定神閑,輕搖折扇的文翊臉上。
如果這時候再看不出來對方的意圖,那她也就白當這么多年的影衛統領了。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讓她愈發不明白文翊的真正用意。
“值得么,你已經坐到了這個位置,支持他對你又有什么好處呢。”爾靜冷冷地質問道。
“呵呵,文某做事向來不考慮個人得失,所謀劃的一切都是為了整個封狼軍的利益,至于值不值得,很重要嗎?”文翊云淡風輕地淺笑著回應道。
“封鳴死了,張判秀死了,是不是等到大帥也死了,你才算滿意,難道這就是你想看見的結局嗎?文翊,想不到原來你一直就包藏禍心,枉費大帥那么信任你!”爾靜咬緊了銀牙說道。
“他們并不是我逼死的,而是你和你的影衛。至于大帥,在我心中,他早就已經死了。”文翊聞言也是正色說道,眼中不易察覺地閃過了一抹沉痛之色。
“但國不可一日無君,無影當年也是迫不得已才…”
“你知道判秀的母親是怎么死的么。”
文翊并沒有聽她爭辯,只是冷聲打斷道。
爾靜聞言眉頭一皺,但還是如實說道:“我承認,是他假扮封居胥之后,為了徹底掩蓋過去的痕跡,殺了那個女人,但那又如何,一介鄉野村婦而已,殺便殺了,這也是為了保護判秀,他只需要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便夠了。”爾靜有些目光游離地說道。
“好一個殺便殺了,真有你的,爾靜。我知道你一直喜歡無影,所以在第一時間發覺封居胥是他假扮的之后,非但沒有打算揭穿,反而竭力掩蓋,但你真的以為,別人都看不出來嗎?你說他是為了掩蓋過去才殺了判秀的娘親,這種說法乍看上去很有道理,但細想之下呢,如果大帥當年真的要殺無影,為何不直接控制他的家人,這樣豈不是更能增加成功的把握?事實就是你們兩個狼狽為奸,圖謀篡位!”文翊振聲怒吼,須發皆張,顯然是動了真火。
爾靜聞言直接愣在了原地,她忽然不知道該怎么反駁文翊的質問。在她的印象中,當年的真相應該就是大哥為了掩蓋弒君的秘密才對無影動了殺機,而他也是迫不得已才行那兄弟鬩墻之事,再加上她確實一直喜歡著那個男人,所以沒有懷疑地便相信了他的說辭。
但現在文翊的說法,好像也并非沒有道理,這讓爾靜一時間有些迷茫,難道自己真的錯了嗎?
但轉瞬間,她便將思緒強行扯了回來冷聲說道:“哼,不愧是算無遺策的文督師,我險些真的被你給動搖了信念。確實,當年之事具體如何我并沒有親眼所見,但現在這么多年過去了,再糾結真相還有意義嗎,無論是誰,都已經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爾靜,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收手吧。”虛一在一旁嘆了口氣說道。
“閉嘴!你這個叛徒!”爾靜啐了他一口,目露嫌惡。
虛一聞言搖了搖頭,看向了文翊。
“看來果然是沒有商量的余地了,既然你一意孤行,那文某今日也少不得和你做過一場。二位,有勞了。”文翊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規勸對方真個收手,他現在的目的也只是盡量拖延時間罷了,僅此而已。
祖安和石中建聞言相視點了點頭,便擺好了架勢,看向爾靜。
“呵呵,二位,我奉勸你們一句,最好不要摻合到這件事情當中,這對你們沒有好處。我可以承諾將你們,現在就可以將自家子侄帶回去,我保證事后不再追究,如何?否則如果你們執意和這叛賊一條路走到黑的話,那我也只好不客氣了,順便說一句,即使你們兩個和虛一加起來,小女子我也有辦法讓你們付出嚴重的代價。”爾靜說著,臉上忽然露出了一抹邪魅而瘋狂的笑意。
“心領了,但老夫更不愿意欠別人的人情。那小將軍對昭兒有授業之恩,又幫我老友尋回了失散多年的徒兒,再加上那次在渭水河畔冒死相救他們,老夫著實欠下了他不少的人情債。今番此來雖然是受文督師所托,但你們的事情老夫也沒有興趣去管,我們只是在幫那小子看家護院而已。”石中建搖了搖頭說道,雖然聲音不大,但卻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無以為報,百死莫辭。”旁邊的祖安先生仍是一副人狠話不多的表情,但愈發攀升起來的宛若實質的殺氣,卻無疑反映出了他內心的真實情緒。
“既然如此,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請二位上路吧。”
爾靜的語氣輕描淡寫,仿佛只是在宣布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一般。
而她的腳下,卻已然騰空而起,向著兩人站立的位置直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