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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狼、羊與虎

  杜良悄無聲息的離開后,很快又背著一個大布袋回到馬車上,布袋里裝了滿滿的硝石,又派綠衣到炊事營里要了半桶水。

  炎熱的天氣下,如果沒有冰塊降溫,實在煎熬的很。

  杜良寧愿冷一點,也不喜歡悶熱的感覺。

  一大坨冰塊出現后,杜良像變戲法一樣又取出了兩壺葡萄酒,鎮在冰塊上。

  綠衣對杜良能夠出其不意取出東西的手段十分好奇,追問了幾次都被杜良搪塞過去,依舊不死心。

  就在綠衣打算繼續纏著杜良詢問時,一個大漢提著斧頭出現在馬車旁,沖著車里的二人憨笑了兩聲,然后跟著馬車同行。

  綠衣和杜良對視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

  “哎,大塊頭,你跟著我們干什么?”綠衣忍不住問道。

  “嘿嘿…”

  那大漢個子比尋常人都要高半頭,面色黝黑,身上穿著簡易的軟甲,露出高高隆起的疙瘩肉,濃眉大眼,模樣十分憨厚。

  “回大人,是卓元帥派俺來的,他說你們有恩于將士們,又得罪了太子的人,所以叫俺寸步不離的保護你們。”

  “保護我們?”

  綠衣楞了一下,隨即露出笑容:“看來你們元帥還挺有心的嘛,要不你來車上坐吧?”

  那大漢憨笑了一聲:“不了,俺身上臟,還出了汗,臭的很。”

  “哈哈…你倒是滿乖巧的嘛。對了,大塊頭,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趙虎,大人叫俺虎子就成。”

  “虎子?確實像老虎一樣壯嘛。”綠衣似乎很喜歡趙虎憨厚的樣子,趴在車窗上不斷與他調笑。

  馬車中的杜良聽到‘趙虎’二字時,嘴角笑了笑,將冰坨上的酒壺遞了出去。

  “外面天氣熱,拿去降降溫吧。”

  趙虎將右手上的斧頭交到左手里,然后接過杜良的酒壺,立馬眼睛一亮。

  “冰的?”

  綠衣得意的仰起小下巴,笑瞇瞇的小聲道:“你嘗嘗味道。”

  趙虎拔掉壺塞,灌了一口,猛地站在原地,驚愕的看向綠衣和里面的杜良。

  “大人,酒?”

  “噓…你小點聲。”綠衣緊張的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發現,這才瞪了趙虎一眼:“低調點,自己留著偷偷喝,聽見沒?”

  “嗯嗯。”

  趙虎咧著大嘴對著綠衣和杜良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將酒壺塞在懷里,渴了就喝一口,像個偷吃的小孩子。

  綠衣如同活潑的百靈一樣,時而跟杜良撒個嬌,時而對著車外的大塊頭調笑幾句,使得這枯燥的旅程倒也多了很多樂趣。

  趙虎不善言辭,而且喜歡未語先笑,憨憨的模樣十分討喜。

  杜良每次和綠衣出去偷吃后,都會留些兔肉給他。

  僅僅兩天的時間,趙虎就已經和綠衣打成了一片,雖然對杜良這里還有些局促。

  當第三天的傍晚,眾將士準備安營扎寨時,急促的號角聲接二連三的響了起來。

  叛軍來襲…

  剛剛還在搭建營帳的兵卒們立馬丟下雜物,拿起武器,圍繞在營地外圍的騎兵們更是沖了出去。

  卓少卿飛身上馬,對著身后的傳訊軍飛快下達指令。

  兩側散開的兵卒飛速合攏,而且隱隱的形成了圍剿之勢。

  杜良跳下馬車,借著余暉望去,平坦的漠北大地上出現了一片翻滾的煙塵,從聲勢來看,大約有一萬余人。

  只是讓杜良沒想到的是,襲來的叛軍只有很少一部分是騎兵,大部分都是普通步兵。

  而且…

  這些步兵里似乎還摻雜了很多沒穿甲胄的人,前行時毫無章法可言,似乎是被驅趕而來。

  游民?

  杜良幾乎可以斷定,在那一萬余敵軍中,起碼有一半都是被驅趕而來的游民。

  而他們的存在,僅僅是炮灰罷了。

  戰斗在預料之中打響,尤其是騎兵最為可怕,手中長刀每一次揮起必帶著猩紅的鮮血。

  綠衣嚇得臉色蒼白,趙虎擋在馬車前,憨厚的笑容消失,轉而露出兇悍的表情,龐大的身影站在那里很像一尊門神。

  單從體態和氣勢來看,趙虎要比杜良更有安全感。

  反應過來的馬夫老兵立馬調轉馬頭,準備向后跑,將綠衣之前的告誡執行的很到位。

  卻被杜良攔住了。

  “無妨,這些敵軍沖不過來,看著好了。”

  杜良的目光十分寒冷。

  此刻戰場上已經喊聲一片,刀劍碰撞在一起顯得十分雜亂,四萬多人廝殺的場面極為震撼。

  哪怕是杜良,此刻心頭也有些緊張,畢竟是第一次面對這種場面,對心境的考驗很大。

  戰場之上,卓少卿身披銀袍,胯下白馬十分神駿,手中長槍如龍,不斷有人倒在他的槍下。

  “不愧是將門后代啊。”

  杜良忍不住夸贊出口,這卓少卿的本事不在當初的張龍之下。

  后方,太子和謀士們的馬車向后退了半里,被三千近軍保護的密不透風,并沒有幫忙的意思。

  不過似乎也不用他們幫忙,卓少卿這邊很快就取得了優勢。

  人數上本就多了一倍,而且對面多是手無寸鐵的游民,再加上驍勇善戰的卓少卿帶領,想不贏都難。

  這叛軍來的快,去的也快。

  急促的號角聲之后,兩千騎兵帶著三千步兵丟盔卸甲的向原路跑去,卓少卿帶著鐵騎緊追不舍。

  足足追殺了兩地后,留下近千尸體,卓少卿才勒住馬繩。

  窮寇莫追。

  此刻天色見黑,如果繼續追下去很容易中計。

  卓少卿回來時,余下的兵卒立馬站在滿地的尸體中歡呼起來,并不僅是慶祝勝利,更是慶祝自己活了下來。

  此刻太子才帶著謀士們姍姍來遲,跳下馬車,手中持著佩劍來到戰場上,將最后幾名受了重傷的叛軍刺死。

  然后將染了鮮血的長劍高高舉起。

  在謀士們的帶領下,大軍再次歡呼起來,唯獨不遠處的杜良和卓少卿在冷眼觀看,似乎與這喜悅的氛圍格格不入。

  送人頭?

  杜良的目光在狼藉的戰場上掃過,目光更冷。

  在他看來,這所謂的勝仗不過是一群狼趕著一群羊到了一群老虎的面前而已。

  而這群狼為什么要這么干呢?

  杜良看向被簇擁在人群中的太子,雙眼微微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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