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在飛么?”
杜良被白衣女子提著,雙腳離地數寸,涼風撲面,兩側的樹木飛速倒退,什么也看不清,只能聞到淡淡的幽香。
想要看清那女子的模樣,卻被飛舞的長裙遮住,只能看到是一個身材婀娜的女子,月光下皮膚光潔白嫩。
大約半盞茶的功夫,兩側的景物不再后退,杜良發現自己被帶到了一座破敗的泥瓦建筑前,肩上力道消失,毫無防備的跌倒在地上。
“哎呀。”
杜良猝不及防的叫了一聲,一邊揉著屁股,一邊抬頭打量那女子。
這一看,便移不開目光。
實在太美了。
那女子一身白裙,長發披在身后,身材婀娜高挑,皮膚雪白,微風吹過時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在銀白的月光下出塵不染,如同九天玄女一般。
“這是廣寒宮的仙女么?”杜良下意識的說道。
那女子面容精致,眉毛纖細,完美的臉型,再配上一雙丹鳳眼,簡直無可挑剔。
“哼。”
聽到杜良的話,白衣女子哼了一聲,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聲音略顯冰冷:“你打算一直坐在地上么?”
“啊?哦哦。”
杜良驚醒,趕忙從地上站起,老臉通紅的對著白衣女子抱了抱拳,裝成文質彬彬的樣子:“抱歉,抱歉,剛剛有些走神,還沒感謝神仙姐姐的救命之恩。”
“神仙姐姐?”
白衣女子聞言揚了楊嘴角,似笑非笑的看著杜良道:“你說我是神仙?”
杜良和煦一笑,恭維道:“能把我從厲鬼中救出來的人,當然是神仙,更何況姐姐還長得這么漂亮。”
“哦?那你再仔細看看,我還漂亮么?”白衣女子說道,一陣清風吹動衣裙。
“嗯?”
杜良疑惑抬頭:“啊…”
剛剛那張精致的面容竟然變成了一顆骷髏頭,眼窩里閃著綠光,嚇得杜良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刷的起了一身冷汗。
“怎么?不叫神仙姐姐了?”
白衣女子抬手在臉上一揮,骷髏頭消失不見,又恢復了那張美麗的小臉,冷笑著看向杜良道:“油嘴滑舌,原來膽子這么小。”
杜良坐在地上,胸口撲騰撲騰的跳個不停,用黏糊糊的手掌拍了拍臉,確定不是做夢,結巴的問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衣女子捏著精致的下巴,看著瑟瑟發抖的杜良,嘲諷道:“確切的說,我曾經是人,現在嘛…”
白衣女子轉了一圈:“難道你看不出來?”
“你也是鬼?”
杜良實在不想這樣說,但也只能這么說。
白衣女子點了點頭,毫不在避諱的道:“沒錯,我和剛剛追你的那群厲鬼一樣,都是鬼,怎么?害怕了?”
“那你也要吃我么?”杜良盯著她忐忑的問道。
“咦…我才不吃你呢?臟死了。”白衣女子白了杜良一眼,十分嫌棄。
杜良卻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我已經半年沒洗澡了,臟得很。”
雖說都是鬼,但眼前這個可比剛才的那一群兇神惡煞的順眼多了,更主要的是還不吃人。
“行了,跟我進來吧,我有件事要和你說。”白衣女子轉身走入建筑內,絲毫不擔心他會逃跑。
杜良掙扎了片刻才站起來,錘了捶還在發抖的腿,沒有一點想逃跑的想法。
開玩笑,這女鬼會飛啊,自己根本跑不了。
扶著門框進了屋,杜良才發現,這竟是一座破敗的寺廟。
寺廟里滿是灰塵和蜘蛛網,門窗早就爛沒了,正前方的案臺上擺著一尊盤坐的泥佛,但也破破爛爛。
在泥佛的腿前,還放著一盞滿是灰塵的燈。
這女鬼怕不是想對我做點什么吧?”杜良在心里嘀咕著,伸手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架:“阿彌陀佛。”
白衣女子站在泥佛前,看著局促不安的杜良,也不說話,不知在想什么。
杜良緊張的站在小廟中央,坐立不安,生平以來還是第一次被女鬼打量,實在沒有經驗,也不知接下來要發生什么。
片刻之后,杜良終于忍受不住,硬著頭皮開口:“那個…”
“我在這里等了你一千年。”
白衣女子的一句話,將杜良驚到了九天云外。
‘等了一千年?’杜良只覺得口干舌燥,自己怕不是碰到了一只‘瘋鬼’吧?
“那個,鬼姐姐,你是不搞錯了?我今年才十八啊。”杜良陪著笑臉說道。
白衣女子搖了搖頭,嚴肅的看著他:“我不會搞錯的,就是你。”
“這…”
杜良實在不知道這話要怎么接,只好閉口不言。
白衣女子嘆了口氣,背著杜良道:“我沒有說錯,就在剛剛,你進入樹林的時候,這盞燈亮了,這是它一千年以來第一次亮。”
“燈?”杜良一愣,隨即小心翼翼的走到白衣女鬼身旁,指著泥佛腿前的那盞銅燈問道:“你是說它?”
“沒錯。”白衣女鬼點了點頭。
“這燈還能亮?”杜良將那燈提起,吹掉上面的灰塵,露出原貌。
全燈一尺多高,通身碧綠,杜良推測應該是一種綠銅,還帶著銹跡。燈身上刻著看不懂的符號,底座呈蓮花狀,里面空空如也,根本沒有燈芯和燈油。
這樣的燈怎么可能會亮?
“鬼姐姐,你不是開玩笑吧,這燈既沒有燈芯,也沒有燈油,怎么會亮?”杜良十分懷疑。
今天這事太玄乎了,杜良實在想不到自己到底來到了一個怎樣的世界,剛下山就碰到一群鬼,心里把瘸子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白衣女鬼瞪了杜良一眼,冷冰冰的道:“別叫我姐姐,我叫古小月,你直接喊名字好了,至于這盞燈嘛…”
古小月抬頭看向杜良身后的泥佛,語氣十分肯定:“我當初答應過古佛,要在這里等一個人,一個可以讓青燈亮起來的人。就是你,我不會看錯。”
“額…”
杜良深吸了口氣,糾結的問道:“你是說一千年前這個古佛讓你在這等我?等我做什么?”
古小月點了點頭,陷入回憶當中:“一千年前,我被人所害,化作鬼魂,是古佛救了我,她沒有送我超度,而是叫我在這里等一個人,一個可以讓青燈亮的人,就是你。”
“古佛當初告訴我,青燈亮起時,同時也預示著這里將會發生一場災難,需要你去化解,你愿意么?”
古小月平靜的看向杜良。
“額,如果我說不愿意…”
“那我就吃了你。”古小月冷冷的看著杜良說道。
“…”杜良無奈的眨了眨眼,多此一問。
“那么,古佛有說是什么災難么?要我做什么?”杜良更加疑惑,覺得今天腦子嚴重不夠用。
“不知道,古佛沒說。”
“…”杜良深吸了一口氣,盡量保持著臉上的笑容。
古小月看著杜良的表情,展顏一笑,解釋道:“不過我猜測,很可能和剛剛的那群厲鬼有關。”
“哦?你知道他們的來歷?”
古小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那個騎馬的鬼將是一個月前突然出現的,我也不知道他的來歷。而剛剛追殺你的那群村民便是數日前被他吞噬了魂魄,肉身感染鬼氣所致,白天行尸走肉,晚上化作吃人的尸鬼。”
杜良眉頭皺起:“那個鬼將軍為什么要這樣做?”
“當然是為了修煉,一個月前他還只是個鬼差修為,吞噬了那一村子的魂魄后,修成了鬼將,為了修為更進一步,我想他下一步就要對子午縣動手了。”
“什么?”杜良大驚,這具身體的老爹就是子午縣的縣令,豈不是很危險。
“可是我要怎么阻止他呢,他是鬼,我是人,我打不過他啊。”杜良焦急的說道,而后突然靈光一閃:“對了,你都修煉一千年了,你可以滅了他啊。”
古小月黯然的搖了搖頭,看著那盞青燈,無奈的道:
“當初古佛為了保全我,留下這盞青燈,并將我的魂魄印記在里面,這就使得我這些年的修為大部分都封印在了燈中,剩下的法力不是那個鬼將的對手。”
“可是…”
杜良直撮牙花子,滿臉糾結的說道:“可是連你都不是他的對手,我能做什么呢?別說鬼將了,就他后面的小嘍啰都能輕易捏死我。”
古小月鄙視的看著杜良,沒好氣的道:“你怕什么,我還能害你不成?”
“那可不好說。”
杜良撇了撇嘴,小聲的嘀咕著。
古小月聞言眼睛一瞪,兇巴巴的道:“哪來那么多廢話,讓你去你就去,不然我現在就吃了你。”
“去去去去去…”杜良像雞啄米一樣,毫無尊嚴。
古小月嫌棄的瞥了他一眼,轉身看著門外,淡淡的道:“你也不用擔心,我不是叫你和那鬼將拼命,我另有辦法。”
“什么辦法?”杜良眼睛一亮。
“他現在還只是鬼將修為,雖然夜里可以活動,但是白天一定要躲起來。鬼物與人不同,他們必須要有棲身的地方才行,我們只要在他蟄伏時,毀掉他的棲身靈器便可。”
“棲身的靈器?就比如你的這盞燈也是么?”杜良若有所思,基本明白了她的意思。
“沒錯。”古小月點了點頭。
“那是不是說,我只要…”杜良大有深意的看了古小月一眼,下面的話沒說。
“你可以試試。”古小月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呵呵,不敢不敢。”杜良縮了縮脖子。
開什么玩笑,隨便一只鬼差都不是杜良能對付的,更何況眼前的這個已經修煉了一千年,鬼知道她現在什么實力。
至于她說的大部分修為被封印在青銅燈里,杜良表示嚴重懷疑,只是沒有證據。
“哼。”
古小月冷笑:“既然不敢,就別磨蹭了,走吧。”
“啊?現在就去?”杜良一愣。
“當然了,你跟著我走就好,別出聲。”
話落,古小月身影一閃,消失不見。
杜良只覺得眼前一花,還沒看清呢,古小月就不見了,廟里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
下一刻,杜良手中的青銅燈突然飛起,懸在他面前,里面傳來古小月的聲音:“跟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