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偉的回憶終于到了他前往案發小超市的時間,郝好拿著筆,開始在記錄紙上寫寫畫畫了起來。
“我到了小超市后,買了一盒煙,又和老爺子聊了幾句,然后就離開了。”
周偉的回答顯然不能讓郝好滿意,郝好需要知道更多的細節。
“也就是說,你去小超市買煙的時候,兩名被害人還活著。”
“對啊,要不然我和誰聊天呢?”
“你說的這些,警察有沒有問過你?”
“問了,他們問的可詳細了。”
周偉的回答讓郝好有些意外,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警方既然已經掌握了周偉在老兩口死亡時間前后,到過小超市這一事實,沒有可能不詳細的詢問的。
“警察都問了什么?你又是怎么回答的?”郝好問道。
“他們先是問我去小超市的時間,我告訴他們是10點左右。”周偉想了想說道。
“還有嗎?”
“他們還問我都干了什么,我說我只是買了盒煙,但他們不相信。直到后來我承認殺了人,他們才沒有再問。”
“有沒有問你其他的東西?”
周圍仔細的想想,然后搖了搖頭,“沒有其他的了。”
聽到這里,郝好終于可以放心的詢問了。就連警方都已經問過了,顯然周偉已經知道警方已經掌握其晚上到過被害人小超市這一事實。
顯然,郝好剛才的擔心是有些多余了。雖然說有些多余,但郝好并沒有后悔,在辦理業務,特別是辦理刑事辯護業務時,保護好自己才是最為重要的事情。
“你說你去買了一盒煙,買的是什么煙?花了多少錢?”郝好問道。
“我買的是金渠,10塊錢一盒。”
“給的現金還是掃碼?”
“我用微信付的。”
“煙呢?”
“我買完煙回去繼續打牌了,一直打到早晨,煙早就吸完了。”
“煙盒呢?”
“早就不知道扔哪了,煙都吸完了,怎么可能留著那東西呢。”
周偉的回答讓郝好心里涼了半截兒,如果能夠找到周偉當時購買的煙盒、如果周偉說的是真的,他買煙時老板還活著,那煙盒上面一定會留下周偉和小超市老板的指紋。雖然這還不能證明周偉一定沒有殺害被害人,但結合其他證據,只要打破了警方的證據鏈條,周偉就可以無罪了。
但現在煙盒找不到了,也就沒有辦法證明周偉剛才向郝好講述的內容是不是事實了。
“你幾點離開的?”
“我就在那兒買了盒煙,和老板聊了幾句,然后就離開了,具體幾點我也不清楚。”
“那你離開時有沒有遇到過什么人?”
“好像沒有,我們那里雖然位于城郊結合部,但畢竟還是農村,晚上十點來鐘,路上基本上就沒什么人了。”
郝好知道,自己又一次的走進了死胡同,周偉到小超市有人看到了,但卻沒有人看到他離開。那就沒有辦法根據他在小超市內停留的時間,并以此來排除他的犯罪嫌疑。
郝好又再次的想了想,感覺今天已經沒有什么可問的了,就準備結束這一次會見。
“對了郝律師,有個事我差點忘了,我在離開超市的時候,見到外面停了一輛電動車,車主好像問充電的事兒。”
周偉的話,讓郝好一愣,周偉的話很重要,但他不知道周偉說的是不是事實。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會按照周偉所說的去找那名電動車騎手。
如果周偉說的是事實,那么只要找到這個電動車騎手,就可以證明周偉是無辜的。但如果周偉說的不是事實,或者這個電動車騎手是周偉事先安排好的,郝好一旦找到這名騎手,并把騎手帶到法庭,郝好就可能會面臨著偽證罪的指控。到時候,他即便有100張嘴,也都說不清楚了。
“我會把你說的這個情況轉告給警方。”郝好的回答是律師在辦理刑事案件時典型的自我保護之法,也是無數律師用牢獄之災為后來的律師們掙回來的經驗之談。
郝好的話讓周偉有些失望,但他也沒有再說什么。
目送著周偉被看守帶出會見時,郝好與和勇這才收拾東西離開。
律師會見在押犯罪嫌疑人的鐵率之一:在任何時候都不能讓被會見的犯罪嫌疑人單獨待在會見室里。
走出看守所時,已經是一點多鐘了。
郝好與和勇一起找了家路邊小店解決了午飯問題,然后立刻驅車前往縣警局,他需要再見一下那位負責辦案的胡警官,一方面是把周偉最后告訴他的信息轉告給警方,由警方去調查落實。另一方面則了解一下在周偉被詢問期間是否存在變相刑訊逼供的問題,雖然他知道,自己這一次前往警局不見得能取得任何的成果,但該做的工作他必須要做到。
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再次見到郝好他們兩人,胡警官有些驚訝。顯然他對于郝好這么快就返回,有些準備不足。
“郝律師,這么快又見面了。”胡警官話說的很好聽,臉上也帶著笑容,但心里具體怎么想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實在是不好意思,這么快又要來麻煩你了。”郝好對胡警官也是客氣的很。
除了工作,兩個人又沒有直接利益上的沖突,何必弄得橫眉冷對呢。
“郝律師有什么新發現嗎?”
“上午我見過周偉了,他告訴我一個信息,不知道是不是有用,所以今天下午就急著趕過來,把這個消息和咱們辦案機關通下氣。”
“你說的不是那個電動車騎手的事兒吧?”胡警官強忍著笑意看著郝好。
郝好一聽胡警官的問題,立刻就尷尬的不得了。
看來人家警方早就知道這條消息了,虧得自己還把弄的很神秘似的。
“周偉給我們提過這個人,我們也核實過,直到目前都沒有任何的發現。”胡警官說道,“我們懷疑他這是在故意混淆視聽。”
郝好點了點頭,對于胡警官的解釋,他連一點反駁的想法都沒有。
他不能反駁,不代表著他沒有其他話可說,“周偉還告訴我說,他受到了疲勞審訊,作為辯護律師,我想知道這是真的嗎?”
“…,審訊我沒有參與,具體情況我不太清楚。”場面瞬間的反轉,郝好的問題,讓胡警官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他只能用沒有參與審訊來搪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