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名自殺者出現在紐約時間12時17分。
他邁出帝國大廈的窗口,一只腳懸空,頭頂是湛藍的天空,本應是一個令人感到愉悅的好天氣,但是在這位自殺者臉,卻讀不出任何正面的情緒。
張明和他之間的距離不超過五十米,因為角度問題,這名自殺者沒有注意到張明,他只是呆呆的望著地面。
由于有大頭目和超巨星交手的經驗,張明清楚一個人被精神控制,會展露出怎樣一種狀態,在這個男人身,張明沒有察覺到他被精神控制的征兆。
男人就像一個絕望的班族,覺得自己失去了一切希望,不論如何努力都看不到未來,于是決定在這個時刻結束自己悲慘的命運,試圖用死亡去對抗這個社會對他的壓榨。
男人最后整理了一下領帶,然后邁出了另一只腳。
“你在干什么!”
荒謬之鎖飛出,把自殺者拉了回來,抓著他的衣領,張明大聲質問。
“你是…”男人認出了張明,他臉仍沒有太多表情,撇過頭,不愿意和張明對視,他繼續說:“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不過請不要救我,我已經不想繼續再活下去了,就讓我這么去死吧。我剛才看了,從這個位置跳下去,不會砸傷下面的行人。”
張明喜歡作死,來到這個世界后,他前前后后也終結了不少人的生命,但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放棄對生命的尊重。
對于這種想要輕易結束自己生命的不負責任的家伙,他感到十分的憤怒。
張明把男人拉近,唾沫對著他的臉噴出:“我告訴你!有我在這,你就別想死,既然有膽子去死,那就把剛才的話,對著你的家人、朋友再說一遍,看看他們會不會揍你——”
噗嗤!
張明的話被一聲清脆的聲音打斷,他順著聲音看過去。
一具四肢扭曲,骨骼外露的女尸,在地面砸出一個不規則的血泊,他視線轉動,在帝國大廈中間的位置,看到了一扇打開的窗戶。
剪輯!
時間逆轉六秒。
被張明扯著衣領的男人說:“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不過請不要救我…”
“閉嘴!”張明沒空聽他的人生感悟,目光快速掃過下方,發現了已經跳下樓層的女人。
她大概是從帝國大廈中部跳樓。
已知女人距離地面約100米,張明距離她約230米,假設空氣阻力為零,女人進行自由落體,求張明的飛行靴需要達到勻速多少米每秒,才能在女人摔死前拯救她?
“我最討厭做數學題了!”
飛行靴全功率啟動,張明抓著自殺男,讓他體驗了把高速蹦極,但速度還是不夠!
“荒謬之鎖!”
柔軟的鎖鏈,頓時變得堅硬,如同一支漆黑的標槍。
張明握住標槍,電流刺激肌肉,他全力擲出!
“標槍”擦著女人飛過,沒有纏住她。
因為女人下墜的速度太快,如果直接用鎖鏈纏住她,就算不死,也會脊椎斷裂,后半生永遠活在輪椅。
張明左手用力握拳,荒謬之鎖在他控制下交織在一起,瞬間就變成了一張大網。
女人落在網,又往下墜了近十米,總算是消去了墜落的慣性。
張明松了口氣,他一手拎著一個,像抓小雞一樣,把這對自殺男女放在地。
“在帝國大廈的工作壓力這么大嗎?還是你們早就約好了,一起跳樓自殺。”張明叉著腰,訓斥著兩個比他年紀還大的中年男女。
“我就是覺得沒意思了。”女人說,“不想要工作,不想要家人,不想要升職,也不想要錢,什么都沒意思了…包括活著,所以就想到了死。”
女人的話聽起來和男人如出一轍,都是失去了生存的意義。張明敏感的察覺到了不同尋常,他追問:“你們什么時候開始有這種想法的。”
“就是剛才。”兩人同時說。
“宿主,建議你看一下任務界面。”意識空間中的小電視發出提醒。
“任務界面怎么…”張明打開任務界面后,一下就愣住了。
任務:紐約的沉淪,第一個要求就是“守護紐約,使死亡人數不超過10萬人”,剛才張明還在思考,暗夜比鄰星會通過什么方式來造成這么大規模的死亡,但現在…
死亡人數已經達到了300人,并且還在快速飆升。
發生了什么?
張明屏住呼吸,仔細傾聽,很安靜,除了汽車鳴笛、行人聊天外,他沒有聽到任何外星人、槍聲、爆炸之類的不正常的聲音。
等一下…
他閉了眼,隱隱約約聽到了尖叫聲,可叫聲一閃而過,迅速淹沒在這座繁華的大都市中。
直覺告訴他,不斷增長的死亡人數,和這對自殺男女存在著某種聯系。
“你們現在還想死嗎?”張明問他們。
“不知道。”男人說,“活著沒有了意義,所以身體就不自覺的選擇了死,跳樓是最方便的方法。不過為了死,再爬一遍樓,再跳一遍…我沒有這么做的玉望。我就想躺在這,可能等過段時間,就會自然餓死了吧。”
女人點了點頭,然后這對陌生的中年男女,就這么躺在路邊,瞪著眼看著天空。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撞擊聲從張明背后出現,一輛出租車一頭撞在墻,一名出租車司機撞碎了擋風玻璃,飛了出去,頭部先著地,腦袋和頸椎被折成了恐怖的角度。
媽的!
剪輯!
就這么一會兒功夫,張明連敵人的樣子都沒有見到,就已經使用了兩次剪輯,可一個大活人就死在他面前,他做不到放任不理。
這和英雄不英雄沒關系,任何一個有著正常道德觀的人,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時間再次倒退六秒。
這輛出租車急速駛來,司機應該是把油門踩到了底,車速至少有140公里每小時,在擦肩而過時,張明看到司機半躺在座椅,一雙眼怔怔望著前方,雙手完全松開了方向盤。
又是一個自殺者!
張明邁出一步,一把扯開車門,準確抓住出租車司機,把他從車里拉了出來。把司機摔到那對中年男女身邊。
“你是…”司機同樣認出了張明。
“對,是我,張明。你也不想活了?”
“嗯,我…”
張明打斷他,“也是覺得生活沒有意義?”
“沒錯,我覺得繼續開車沒意思,反正…”
張明再次打斷他,“行了,那有個空位,躺著吧,過兩天就自動餓死了。”
這段荒誕的話,沒有讓司機覺得不正常,他點點頭,走到自殺男女身邊,默默的躺了下去。
“滴滴滴!”
通訊器響起,張明按下通話,弗瑞局長的聲音傳來。
“紐約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探員們告訴我,就在這幾秒間,整座城市的人都開始自殺?”
張明看著地的三個人,用低沉的嗓音說:“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如果一定要說一個可能的話,我懷疑,暗夜比鄰星給整座城市下了詛咒。”
“詛咒?”
“對,讓人變成咸魚的詛咒。”張明說。
只不過一般的咸魚最多是沒有奮斗的渴望,而地躺著的這三條…
他們連活著的渴望都沒有了。
他們被人剝奪了所有的“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