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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伊布里斯

  阿富汗,莎蘭市。

  一個普通居民的房屋,成為雇傭兵的臨時基地。

  隔壁屋傳來微弱的哭聲和痛苦的呻吟。

  “讓他們安靜點。”首領閉著眼,下達命令。

  一名雇傭兵走到了隔壁屋,伴著幾聲短促的槍聲,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屋內的氣壓變得更低了,徹底安靜下來,沒有人開口說話。首領仍閉著眼,一把銳利的飛刀,在手指間快速的旋轉。

  “我以為你們是專家,殺人的專家。”

  首領終于睜開了眼睛。

  “可就是一個沒有槍、沒有防彈衣的普通人,在你們重重包圍下,竟然順利的逃走了。對了,我差點忘記,他的腿還受了傷。”

  冷冰冰地視線,掃視著在場的雇傭兵,他把飛刀狠狠刺進木桌。

  “我真不明白金并老大為什么花錢雇你們?還是說他覺得你們太沒用,想通過這次任務,把你們這些廢物徹底淘汰放心,撫恤金會給足的。”

  “閉嘴吧,靶眼。”

  站在最角落的男人站了出來。“我們跟著你行動,這不代表,我們就真的服你,是你的手下。我們是看在金并和傭金的面子上。”

  沒錯,他們并不是靶眼的手下。

  他們是金并這位美國黑道帝王雇來干活的,最初他們接到的任務,就是前往日本,將那個手提箱,安安穩穩的帶回美國。

  這本來只是一個簡單到有些無聊的運輸任務。

  直到那個神秘女人出現前。

  她就像一個惡靈,一個人,一把槍,將這群經歷過無數生死的男人,逼到了死角。

  一周前的戰斗中,他們死了八個人,全是被一槍射爆了腦袋。

  靠著第九名同伴的犧牲,他們找到了女人藏身的狙擊點,恐懼和仇恨驅使下,他們沖了過去,發誓一定要把她撕成碎片。

  可抵達時,等待他們的是一枚毒氣彈。

  又死了近一半的人。

  剩下的因為攜帶了防毒面具,幸運的撿回了一條命,但那個箱子也被女人拿走了。

  這個消息傳回到紐約后,金并憤怒的砸碎了桌子,并派出了手下最出色的殺手,過來收拾殘局。

  這個殺手,就是靶眼。

  靶眼有著超乎常人的投擲能力,任何可以擲出的東西,在他手里都是最為危險的武器。不僅如此,他還是格斗專家,精通各類冷熱兵器。

  橫向對比起來的話,他跟神盾局的鷹眼很像,只不過他更偏重于單純的刺殺,而鷹眼的情報探索、問題處理能力更強。

  靶眼得到的命令只有一個:殺了那個女人,然后把箱子帶回來。

  “放心,蠢貨們,我會讓她付出應有的代價。”

  抵達日本的第一天,靶眼把殘存的雇傭兵聚集起來,看著他們不屑的說:“至于你們,只要把我安排的事情,做好就夠了。”

  然后,就是長達一周,跨越了小半個地球的追捕行動。

  同樣都是最頂級的殺手,靶眼和女人都沒辦法輕易的殺死對方。

  唯一的損失就雇傭兵們,在靶眼毫不體恤的指揮下,又死了五個人。

  原本四十多人的小隊,現在就剩下了十四人。

  因為他們的失誤,箱子被搶走,所以他們選擇忍耐靶眼的臭脾氣,但這份忍耐已經到了盡頭。

  站在角落里的男人走上前,冷著臉說:“聽著,靶眼,我們不會再聽你的命令,接下來,我們會自由行動,你可以滾”

  男人的話沒說完,一支飛刀刺穿了他的喉嚨!

  嘩啦!

  所有的雇傭兵都舉起了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靶眼。

  他們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們能接受死在戰場,死在敵人的槍口下,但他們無法接受被一個混蛋,帶著嘲諷的笑容殺死!

  靶眼把手放進懷里,雇傭兵們把槍械保險打開。

  空氣一下凝固了。

  然而,靶眼拿出來的并不是飛刀,而是手機。

  他坐在椅子上,按下播放按鈕后,把手機扔在桌上。

  手里里出現金并渾厚、低沉的嗓音:

  “告訴那幫蠢貨,傭金我加三倍,只要能把箱子拿回來,我會對他們犯下的蠢事,既往不咎。但如果做不到…我會讓他們明白什么叫地獄。”

  靶眼把腳搭在桌子上,幾乎半躺在椅子上。

  “這是我出發前,金并老大親口說的話,你們選吧,要錢?還是開槍?”

  雇傭兵們互相對視,又看了眼地上,還有溫熱的伙伴尸體…

  這是他們的摯愛親朋,手足兄弟啊!

  所以,得加錢。

  三倍的傭金…足夠了。

  作為全美地下勢力的帝王,金并最不缺的就是錢。

  槍口重新垂下,一個傭兵說:“感謝你的老板,用錢幫你買了一條命。”

  “呵”靶眼點了點臉頰,“我可不這么覺得。”

  經過他提醒,雇傭兵們感覺臉上有細微刺痛,一模才發現多出一道血痕,而且是每個人都有,再看背后,墻壁上密密麻麻都是飛刀。

  他是什么時候扔出來的!

  沒人看到這個動作,但他們清楚,只要靶眼愿意,那把刀隨時可以插進他們的喉嚨。

  就像地上躺著的兄弟一樣。

  “對于一群廢物,我不指望你們做出多少成果。用你們的命,把那個導游和該死的女人引出來,剩下的,我會解決,滾吧。”

  靶眼重新閉上了眼,而這回,沒人敢再反駁他。

  阿布躺在床上,地下室有些潮濕,床躺起來也不舒服。

  但他還活著,這比什么都重要。

  距離他被追殺已經過了十幾個小時,現在應該是第二天,因為地下室沒有窗,無法判斷具體時間。

  地下室的門打開,少年端著盤子走過來,里面是蒸熟的玉米粒和大米,還有四五個羊肉丸。

  阿布默不作聲的接過去,大口吃飯,等他吃完后,少年又拿出新的繃帶,幫他換上。

  “你學過醫?”阿布看得出來,他的手法專業。

  “過去,跟隨老大的時候,因為我最小,他們受傷了,就讓我包扎傷口。”

  阿布握住吃飯的勺子,那東西是純鐵制的,勉強可以能當做武器。

  “你叫什么?”阿布問。

  “斯,艾哈邁迪德斯。”

  “好的,德斯,你為什么要救我。”阿布觀察著他的表情,“我曾經殺了你的同伴。”

  “凡枉殺一人的,如殺眾人;凡救活一人的,如救活眾人。”德斯說,他沒有抬頭,還是認真的纏繞著繃帶。

  “《古蘭經》的教義,所以你是教徒?”

  “嗯。”

  “什么時候開始信教的?”

  德斯綁好最后一個結,他抬起頭和阿布對視:“自從真主放任伊布里斯降臨人世,殺死了我曾經的伙伴。”

  “伊布里斯”就是《古蘭經》中描述的大惡魔。

  阿布好久才反應過來,他嘴里的大惡魔,指的應該是張明。

  德斯接著說:“我的父母很早就被老大殺了,老大看我能干活,就把我帶回了基地。我剛開始幫他們裝子彈,再大一點跟他們學開槍、學殺人”

  “等等!你不恨他們嗎?為什么要幫他們。”

  “為什么要恨?”

  “他們殺了你父母啊!”阿布無法理解他的腦回路。

  “父親和母親合伙偷走了老大的錢,然后老大追過來殺了他們,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正常嗎?

  當然不正常,這可是殺死父母的仇人!

  可是在這個混亂的國度,似乎又顯得理所應當,畢竟…

  這事和錢有關系。

  在阿富汗工作了這么多年,阿布見過太多的慘劇,說到底,就錢的事。

  “你還是沒說,為什么救我。”

  德斯繼續說:“真主放任我們被殺,這是對我們罪孽的懲罰。我的父母有生我的恩情,但他們是小偷,無法抵達天堂;我的老大和同伴有養育我的恩情,但他們是殺人者,同樣無法抵達天堂。”

  “我是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人,我有責任去贖罪,去替他們贖罪,讓他們能有一天回歸天堂。在回到基地后,我把老大這些年的積蓄,都捐贈給了窮人,剩下一點錢,我開了這家飯店,每天晚上,為無家可歸的人提供免費的晚餐。”

  “我才十六歲,還能活五十到六十年,用剩下的時間,繼續幫助別人,也許能完成贖罪。”

  阿布放下了勺子,聽著德斯的話,感覺心里有點堵得慌。

  面對過去的錯誤,去懺悔,去彌補,這當然很好,但這么做的原因,卻是因為信仰,因為想要死后升天堂的愿望,而不是來自內心的反省…

  這真的能稱得上是悔過嗎?

  沒有宗教信仰的阿布,沒辦法給出一個答案,他最大的想法,就是離開這里,不想再接受德斯的幫助。

  “你要去哪?他們還在外面找你。”

  阿布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箱子,“你的電話借我用一下。”

  德斯把手機遞過去。

  阿布按照記憶中的號碼,撥了過去,很快聽筒內出現熟悉的聲音。

  “你好,我是張明。”

  “我是阿布,張明,我需要你的幫助。”

  幾分鐘后,阿布放下了電話,語氣變得稍微輕松。

  “我這位朋友,他和托尼斯塔克可交情不淺,我跟他說了情況,沒準你還能親眼看到那具傳說中的鋼鐵戰衣。”

  “你的朋友…那個伊布里斯?”

  “他不是惡魔,他是一個好人,真正的好人。”阿布糾正說。

  “如果你的朋友,真的只是普通人。”德斯指了指地下室上方的紅色警示燈,“那我們可能在他來之前,就要死了。”

  他走到墻角,掀開一塊毛毯,露出四個上年頭的監控屏,擰開開關,屏幕中出現黑白的畫面。

  五名雇傭兵正端著槍走進德斯的餐廳。

  三倍傭金的刺激下,雇傭兵們爆發出了無比的積極性。

  阿布腿受了傷,根本跑不遠,他們雖然暫時失去了他的行蹤,但可以確信的是,他還在這片街區。

  雇傭兵挨家挨戶的搜查,最終鎖定了德斯的餐廳。

  與張明通話后,阿布剛放松的神經,再次緊繃。

  這回他真的被逼到了絕路。

  心情的大起大落,讓他眼前發黑,做了幾個深呼吸,阿布轉過來問德斯,“你有槍嗎?”

  “你要和他們打?”德斯詫異的問,“你打不過的。”

  “打不過就等死嗎!給我一把槍,我自己上去,你繼續躲在這。”

  德斯直勾勾盯著阿布看了半天,“好吧,那我幫你。這也是為了贖罪。”他站起來,走到墻角。

  那里堆著很多的雜物,還蓋著油氈布。

  他掀開油氈布,大量的灰塵被揚起來,阿布被嗆得咳嗽,可在看清下面的東西時,一雙眼頓時瞪得滾圓!

  手槍、步槍、霰彈槍、防彈衣、手榴彈…

  在最下面還有一個單兵火箭筒!

  “你打劫了軍火庫?”

  德斯解釋說:“基地剩下的,扔掉,我怕被人撿到去傷人;毀了,又覺得可惜。于是就全都拉回來,藏在這。”

  阿布摸著堆成小山的武器彈藥,絕望中逐漸出現一絲希望…

  外面的雇傭兵們,搜索完了餐廳后,發現了地下室的入口,那只是一層薄薄的木板。其中一人伏下身體,把耳朵貼在上面去聽。

  “沒有聲音。”

  另一名雇傭兵取出一枚閃光彈,打開木板正要扔進去,可就在他掀開木板一條縫隙的時候,他與一雙明亮的眼睛對視。

  是目標!

  而在目標肩膀上,扛著的是…

  伴隨著雇傭兵的大喊,阿布扣下了扳機,火箭筒發射出火焰,彈頭沖破了薄薄的木板,在雇傭兵聚集的狹小空間,發生爆炸。

  連同一起爆炸的還有,剛才那位雇傭兵手里的閃光彈。

  熱浪、震動、強光、噪音一口氣卷回來,阿布舉起銀白手提箱,和德斯躲在箱子后面。

  過了幾秒后,外面才安靜下來。

  埋伏在餐廳外的雇傭兵,從墻壁后面探出頭。他們在通訊器內大喊,但進去的同伴,沒有一個能回應他們。

  塵土和爆炸的煙霧擋住了視線,他們隱約看到兩個人走了出來。

  是同伴嗎?

  還是…

  突然,飛揚的灰塵中吐出了火舌,大量的子彈射過來,又有一名雇傭兵中彈倒下。

  “是敵人!”

  雇傭兵開槍回擊。

  一陣狂風吹過,露出阿布和德斯。

  阿布右手拿著槍,手提箱綁在左臂,當做一個巨大的盾牌,身上掛著兩條子彈帶,腰上還別著一串的手榴彈。

  德斯則表情平靜的跟在他身后,仿佛不是在參加隨時會死亡的戰爭,而是在做最稀松平常的工作。

  “來啊!你們這群混蛋!”阿布大喊。

  最后剩余的七名雇傭兵分散開來,借著掩體,交叉射擊。

  阿布和德斯毫不畏懼的回擊。

  正面戰場槍聲不斷,而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那位神秘的女顧客正半跪在一幢高樓頂層,手中穩穩端著一把狙擊槍。

  另一邊,靶眼坐在不遠處的一輛吉普車內,把玩著飛刀。

  他們都在等對方先出手,只要誰先暴露位置,下一秒,子彈或者飛刀,就會奪走對方的性命。

  然而,他們等待的結局并沒有出現。

  在正面戰場的中間,一道彩虹的光束從天而降。

  等光束散去,張明渾身閃爍著雷電出現!

  荒謬之鎖圍繞他左臂,輕微飄動;

  他的右手中握著一把光劍,散發著金色光輝;

  背后的空氣出現了細微的扭曲,這是彈幕洪流隨時準備傾瀉而出的征兆。

  看著張明的出場方式,不論是雇傭兵還是阿布,都不敢動了。

  德斯腿一軟,跪在地上,口中呢喃著:“伊布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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