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就來?這簡直比龍門記者都快了好吧!”
雖然馬龍考慮到了這種人多眼雜的地方可能存在敵人,但他根本沒有想到這個敵人竟然如此之快地猜出了他的身份,還敢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動手!
本能的動作讓他第一時間死死用左手勉力頂住了對手握緊匕首的右手,沒被一上來就被捅個透心涼,但他在下一個瞬間就丟了平衡,被黑袍子“撲通”一下順勢撲倒在地!
匕首再次舉起,右手被摁在地上,左手夠不著!
電影里遇到這種情況就只有一招了——馬龍閉眼,咬牙,脖子猛地發力,把額頭狠狠頂向敵人的臉!
“鐺”地一聲火星撞地球之后,襲擊者的手臂終于因為這絕命一擊松了松勁,匕首刺進了馬龍前胸旁的地板。
“真拿我蘭凱斯不當人了?給我過來!”
黑袍人第二次舉起匕首之時,酒館中忽然傳來一聲怒喝,震得音波所指之處的空氣都抖了兩抖。
“呼隆”一聲,本來全身力氣都壓在馬龍身上的黑袍人忽然被一股氣旋卷離了地板,就像是有一只無形的巨手在把他往酒館吧臺的方向飛速拽去——但忽的又化作一團黑煙強行掙脫了氣旋,卻并沒有繼續糾纏馬龍,而是全速朝著酒館的窗戶奔騰而去。
隨著玻璃碎裂的“叮呤咣啷”聲和酒客們心有余悸的感嘆,這場令人猝不及防的襲擊又以同樣令人猝不及防的方式收場了。
…我還活著?
全身被恐懼浸透的馬龍只是躺倒在地上,享受著劫后余生的斷裂感,在今天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呼…這種被突然撲倒在地的劇情,簡直是糟糕透頂…”
突然被襲擊又突然被救,放在網文里連水一千字都做不到的劇情,卻差點把他置于死地。
“小命”這種表達實在是太真實了。
“初始者在上,你沒啥事吧?”
“要不要咱們把你送到艾爾莉諾的神廟去?”
反應稍快一些的兩位酒客已經小跑到馬龍面前想把他攙起來了,而馬龍擺手拒絕,手扶著酒館的門框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子,拍了拍長袍上因為跌倒扭打沾上的灰土。
“…謝謝,我沒事。”
如果說這位襲擊者也是穿越者而不是某位突然發瘋的精神病患者的話,那這種逃脫方式毫無疑問就來自他天賦的支持了。
而估計也正是仗著自己的天賦,他才敢突然襲擊另一位出現在視野之中的穿越者,因為即便他一擊不中,被在場的其他人制止,他也可以迅速逃離現場。
而就算酒館中或者酒館附近還有角色還要對他圖謀不軌,在看到剛才那一幕之后,應該也不會有所企圖了吧…
“沒事,格羅茲老弟,錢我先墊著,你就繼續做好你的事吧。”
馬龍只見一位身形瘦削高挑,腰佩短刀,胸口別著一枚金色雄鷹徽章的皮衣男子一面向吧臺的方向招了招手,一面大步向馬龍的位置逼來,在半路上還瞥了兩眼黑衣人之前坐的位置。
“沒受傷吧?我是河林鎮警備長蘭凱斯,我們的人應該過會兒就到了,你現在很安全。”
馬龍近看蘭凱斯的蒼白長發和修長精靈耳,覺得他應該是屬于這個世界的精靈一族。
“剛才那個黑衣人到底是誰啊?這種身手起碼是‘精煉’級的水平啊!”
“要不是蘭凱斯警備長每天都在這個點過來喝酒,估計這哥們的小命是不保了…”
“可是在這里喝過幾天酒的都應該知道警備長這個時候會來喝酒啊?”
“這么說來那個黑衣人是外鄉人吧?可最近也沒來多少外鄉人啊…”
見蘭凱斯出手相助,酒客們松了口氣,重新坐回座位上消費起了這最新的談資,酒館又恢復了曾經的喧鬧。
這個警備長的角色不是那么好扮演的,這至少不會是下一個想要取自己性命的攻擊者了…
馬龍突然覺得蘭凱斯的聲音在他腦中響了一聲,讓他不由自主地把思維轉向了“如何進行自我介紹”的方面。
“警備長大人,我真不知該怎么回報您能救我一命的恩情!”
馬龍心領神會這位強者似乎并沒有多少耐心的事實之后,趕忙照仿著格拉尼感謝他時所用的禮節單膝跪下,額頭朝地。
“我是…流浪者馬龍·梅迪安,跟著今天到鎮里的商隊想來休息一會,晚點就前往奧爾丁,本來剛想離開,這個黑衣人不知怎么就…”
恐懼的后勁伴著此前開啟天賦的副作用像蟑螂一樣在馬龍的全身上下滑來滑去,逼得他連話都說不清楚,只能跪在地上低聲喘氣。
照搬格拉尼的答謝禮儀肯定不會是好主意,但至少不會讓他的意思傳達錯——馬龍還記得前世中“豎中指”在世界各地的意義能夠有多五花八門。
一旦他沒注意這點,輕則被識破身份,遭受懷疑,重的話估計會因為被以為是在“鄙視”蘭凱斯而被當場逮捕吧…
“哦?身為人類,卻用著佩加斯一族的禮節,是找不到更好的答謝方式了嗎?”
蘭凱斯的聲音此刻平平如鏡卻淡得可怕,暗銀色的雙眼深處翻滾著馬龍無法窺探的盤算。
在大庭廣眾之下襲擊他人,在我的眼皮底子下殺人未遂還想好了撤離方式…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襲擊。
這個奇怪的外來流浪者身上,應該藏著答案。
“那么馬龍先生,你,為什么會成為他的目標?”
馬龍喘了口氣,假裝自己還處在手足無措的狀態之中。
…該死,這個黑衣同行看似莽撞,實則把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不僅捏著能夠隨時像沒事人一樣逃離的天賦,還把被逼問的難題留給了自己!
而如果他沒法及時回答的話,他可以想象蘭凱斯不僅會直接給他在腦子里再“推一把”,甚至可能把他帶回警局或者更可怕的地方經受進一步的,有魔法力量介入的盤問!
“…獨自逃出故鄉這么幾年了,沒想到他們還會來追我。”
馬龍“呵呵”冷笑了兩聲,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盡力讓自己的臉部肌肉表現出一副“有故事的人”應該有的模樣。
“我的老家被一個…邪,邪教組織控制了,因此我被迫離開…但現在看來也不過能逃一時而已。”
“邪教組織?世道如此,所謂‘邪教’也不外乎多殺幾人,多做幾件壞事罷了,不過既然他們如今敢鬧到我蘭凱斯的頭上,那我就陪他們玩玩。”
蘭凱斯的話仍然平淡得憑空散發出一股危險的氣息,不過馬龍反正也沒指望這個現編的故事能讓警備長放松警惕。
所謂邪教追殺一定是不太好解釋一個外鄉人為什么會被另外一些外鄉人攻擊…
但是鑒于其他幾個在這里活動的人隨時可能沖出來攻擊他,互相攻擊或者干出點這個世界的居民不理解的事情,他也只能把禍水引到可能干出一切怪事的邪教頭上了。
“追兵大概有五六個人,而且互相之間也并不和睦…”
一陣腳步急奔之聲突然從酒館門外由遠及近,馬龍轉頭,只見格拉尼擎著一桿木柄大槍就直直往酒館門里撞了進來,背后是氣喘吁吁跟上的商隊護衛長西迪斯。
“梅迪安先生,你沒事吧!我聽街上有人說,酒館里有人被襲擊了,就趕過來了…”
“我沒事,我沒事…”
馬龍剛把手抬到了一半,蘭凱斯便從鼻子里出了一口氣:
“被襲擊的就是你的朋友,但是他并無大礙,你們放心。”
“…啊,蘭凱斯警備長!”
格拉尼的長耳在空中尷尬地抖了兩抖,忙不迭地把他的長槍垂到了地面上。
“年輕人做事比較莽撞,望警備長大人見諒。”
西迪斯側身越過格拉尼,向著蘭凱斯微微欠身。
“這位馬龍先生是隨我們商隊一同前來的,還盡全身之力幫我們抵抗了盜匪的襲擊,是我們的恩人…希望你們能趕緊查處意圖暗害馬龍先生的兇手。”
“另外,我們過一會就會把他順道帶到奧爾丁去,這樣應該能…”
“不,西迪斯先生,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想繼續呆在河林鎮,陪同蘭凱斯大人一起行動。”
馬龍向蘭凱斯的身邊邁了兩步,心中除去對格拉尼一行解燃眉之急的感激之外,更已在他們為自己爭取的這段時間內,構思了應對這幾位同行的初步方案。
作為資深玩家,如何在兩難之中選擇更利于自己的決策,同樣是一門重要的學問:
沒錯,離開河林鎮能讓他擺脫這場五人殺局,但大城市奧爾丁的那幫穿越者恐怕更不會給初來乍到的他什么好臉色。
而現在借著這位警備長的力量,他能做到的事情應該比其他人多一些…
甚至,說不定能夠將他們全部肅清,把河林鎮變成自己短期內能自由活動的后花園!
“哦?如果你樂意合作的話,我們應該能更快找清楚這些邪教徒的行蹤。”蘭凱斯的語調中總算稍微起了一絲波瀾,“這么說來,你是‘想起’什么線索了嗎?”
“既然他們如此窮追不舍,我也沒法再做好人了。”
馬龍努力逼著自己直視蘭凱斯的雙眼,心中的一塊大石也隨之緩緩落下。
“我有一個計劃。之后的事情,我們可以去警備局談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