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經過倫敦橋來到威斯特敏斯特區,駛過薩爾區后。坐在馬車里的艾什把手帕從臉上拿下,大口大口的喘了幾口氣。一股酸酸的味道仿佛還在鼻端揮之不去。
僅僅一橋之隔,泰晤士南岸的薩爾區的鋼鐵,油漆,造船,棉紡廠的工人在煤油燈的微弱燈光下日夜不息的進行生產工作。滾滾濃煙夾雜著煤灰通過長長的管道涌進灰色的天空,像是有人故意的在梵高的夜空上用黑色顏料涂抹上一塊黑斑。
而泰晤士河北岸的威斯特敏斯特區,大本鐘內數百盞煤油燈把的黑金色表盤照的發亮,此刻的天空仿佛有兩個月亮。隱隱約約還有教堂的鐘聲和唱詩班的童聲傳來。
但是艾什卻搖了搖頭。
“我記得大本鐘的表盤明明是藍色的…”
艾什嘀咕了一句,馬車已經穿過倫敦大橋拐進了大本鐘旁邊的院落,這里正是這個日不落帝國的大腦——英國議會。
隨說不是第一次來到議會,但是像今天這樣突然收到來自議長的傳喚,大晚上連夜趕來還是第一次,因此艾什有些新奇,但也有些疑惑。因為不知道今天晚上是為什么來到這里。
馬車從北門駛入院落,準確的在議會大門前的紅地毯邊上橫著停下來,艾什還在發呆,車門就被打開了。
“您好,倫敦市的代表艾什小姐嗎?”車門口出現了一位穿著晚禮服的紳士。
“是我。”艾什說著把手伸了出去,于是紳士扶住了艾什的手,旁邊的車夫見狀從車門口抽下來一個小扶梯,艾什踩著扶梯下來正好踩在紅地毯上。
“謝謝。”艾什微笑著對紳士致謝,然后提著裙擺優雅的在紅地毯上小步走著,還不時打量著周圍。
英國議會坐落在泰晤士河北岸,緊挨著泰晤士河。和威斯敏斯特教堂隔街相望,剛剛的鐘聲應該就是從那里傳來的。如果沿著橋繼續直走就是白金漢宮現任女王維多利亞就住在那里。而議會北面則是政府的辦公區,唐寧街十號,到海軍部,外交部組成的帝國決策集團全部位于議會背面僅一街之隔的街區。
另外,皇家騎兵衛隊營地以及女王直屬近衛軍的惠靈頓兵營也同樣坐落于議會的北面。不管是議會,政府,還是白金漢宮。只要出現任何問題,精銳的帝國軍隊都可以保證在二十分鐘以內抵達現場。
艾什還是第一次來到夜晚的威斯敏斯特區,與倫敦市的建筑不同,這里不管是教堂高聳入云的哥特式塔尖,還是民居在月光和煤氣燈映照下泛著淡黃色光芒的石壁,哪怕是路燈,底座也雕刻出層層的浮雕。都處處體現著帝國的奢華與文化。
就像是女王陛下精致的首飾盒。
艾什隨著人群走進議會大廳,議會大廳位于議會的北面,整體采用哥特式風格,內部空間十分龐大,大廳以大理石建筑為主,在屋頂勾勒出一個拱形結構,因此當艾什走進大廳的那一刻,一股在山洞里的潮濕氣息就撲面而來。
艾什繼續跟著侍者指引走著,正對議會大門口的墻壁并不是封住或者掛著一些油畫什么的,,而是用大塊大塊的彩色玻璃花窗勾勒出自諾曼時代以來每一代英國王室的家族盾徽。透過花窗玻璃,月亮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藍色。
議會的拱形屋頂周圍,每隔一段距離就突出一段石柱,有點像中國的屋檐。但不同的是這里的每一個石柱下都掛著一盞四五層的銀色燭臺,每一個座子上都點燃著一根蠟燭。從燃燒的沒有任何煙霧的情況來看,使用的蠟燭并不是常見的石蠟,而是那種很昂貴的鯨脂蠟。無數的蠟燭共同點燃,把巨大的議會大廳照耀的如同白晝。
艾什走進議會大廳的時候,辯論已經開始了。玻璃花窗下的臺子上空蕩蕩的,而圍繞著臺子的大廳的環形座位卻座無虛席。一陣又一陣的喧囂和吵鬧讓艾什感覺自己好像置身于白教堂區最熱鬧的菜市場上。
“議長先生!以上就是博覽會期間外務部對于各國儀仗游行的安排。請問各位誰還有什么問題?”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在眾人竊竊私語的時候,一陣中氣十足的吶喊飄蕩在議會上空,于是眾人隨聲望去,很快就找到了聲音的來源——原來是坐在第一席位子上的法國大使雷諾。
“貴國對于友邦的安排可以說是完美至極。但我仍有一個小小的疑問,為什么法國代表隊的隊伍不跟隨歐洲其他國家一起行進。”
雖然雷諾的語言聽起來好像十分溫和,但在會場外找位子的艾什還是從言語里聽到了一絲憤怒的味道。
“是這樣。”
會場里又傳來一句話,這個聲音艾什聽過,應該是外交部的部長約翰遜。
“我們與貴國的情誼,可以說自查理時代就親密無間,肝膽相照了。因此我們認為,如果讓貴國代表隊同歐洲其他國家一同行進的話絕對不足以體現我們兩國之間的深厚友誼。”
“深厚友誼?英法?”
艾什感覺事情好像變的很有意思了,于是停下了腳步豎起耳朵仔細聽著會場內的聲音。
果不其然,短暫的沉默之后艾什就聽到了會場內傳來了雷諾的咆哮。
“這就是你們讓法國代表隊在滑鐵盧車站抵達!到特拉法加爾廣場休整之后再到海德公園參加博覽會的原因??!!!”
“噗…”
會場內傳來陣陣喧囂,艾什也扶著門板笑了幾聲,因為穿著裙撐還有束腰所以艾什沒法大笑。所以只能扶著墻一點一點的顫抖著。
“艾什,你來了。”艾什回頭看,發現其他倫敦各區代表基本上都到齊了。正聚集在環形會場門口,不知道在討論些什么。
“嗯,我來了。不過用那個的話雖然挺方便的但是聲音還是太模糊了。里邊的人說了第四遍我才聽清楚他在說什么。”艾什掏出手帕擦了一下眼角的眼淚,然后直起身子拍了拍裙擺走進大倫敦市的代表團里。
“因為事發突然,所以遠一點的地方只能用那個聯系了。不過從那么小的東西里傳出來人的聲音還真的是挺神奇的”薩爾區的代表伸出大拇指和小拇指貼在耳朵邊。于是周圍的人都笑了笑。
“沒辦法,好像是博覽會的最終方案確定了,所以下面要開始逐步討論細節了,才這么晚把我們所有人都召集起來。”西敏區代表由于距離這里最近,所以最先到達并且得到了一些情報。
“河岸街和白教堂區的代表呢,白教堂距離這里最遠,邦德大爺腿腳不利索晚來一會可能也挺正常,但河岸街的代表去哪了?他們可就是在威斯敏斯特區旁邊的。”艾什問道。
人群突然沉默了一下。
“怎么了嗎?”艾什皺了皺眉頭。
“邦德大爺前幾天走了,據說是被一個穿著黑衣服的青年人舉報的,涉嫌販毒,利用職務職權進行違法活動等多個罪名,蘇格蘭場去的時候發現邦德大爺已經吞食了大量鴉片酊了。”
“不會吧!那么慈祥的人!”
“嘛…誰說的準。畢竟是帝國最混亂的白教堂區。想要出淤泥而不染,太難了。”薩爾區和白教堂區一直以來都是兄弟區,邦德和薩爾區代表的私交也一直不錯,于是不知不覺多說了一點。好在這時候沒人在意。
“那現在白教堂區的負責人是誰?”艾什沉默了一會然后問道。
“嗯?我剛剛沒說嗎?就是那個青年人。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女王居然簽署了授權書。唔…我記得名字好像是…”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薩爾區的代表還在思考,身后突然傳來了一陣清亮的聲音。
薩爾區的代表皺了下眉頭,眾人轉身看去發現是一個年輕人,于是薩爾區的代表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
“小伙子不用緊張。跟著大人第一次來見識一下議會嗎?是不是找不到大人了?”西敏區的代表笑嘻嘻看著面前這個穿著干凈的年輕人,對于這種比較上進的青年人他還是挺有好感的。
年輕人笑著搖了搖頭,然后對西敏區的代表伸出手說:“我叫杜羅-維克多。倫敦國王大學畢業生。白教堂區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