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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大涼城里武夫來的多了,連帶著酒館生意也好了不少,教許多酒館茶樓賺了個盆滿缽滿。

  百家酒原來不叫百家酒,只是間再普通不過的酒樓,不過掌柜的眼里有活,掛上塊牌匾也就成了百家酒。

  名字俗氣,可大字不識幾個的江湖莽漢們尤吃這套。

  于是生意水漲船高。

  說書人最愛往這家酒樓里湊,原因無他,酒樓內來了個出手相當闊綽的公子哥。

  只是脾氣不太好,說到他痛快了往往樂意賞上許多銀子,可說的不好,不僅分文沒有,公子大手一揮,槽牙都要被打掉幾顆。

  沒有哪個說書人會認為自己火候不到家,大多只在背地里偷偷罵上兩句不識貨的敗家子。

  罵歸罵,卻還是削尖了腦袋想再進酒樓,說書人也是人,沒有和銀子過不去的道理。

  幾日時間,足夠說書人將公子的口味摸得一清二楚,所以被丟出去的事情也就很少發生了。

  酒客們倒是樂得看熱鬧,瞧人大把銀子往外甩那也是一種熱鬧,再不濟,看看說書人如何被人丟出去也足夠下酒了,反正橫豎都有熱鬧看,教人喝不了寡酒。

  “話說那老掌教一步踏出,萬劍齊鳴,整座劍冢都活了起來,鋪天蓋地的飛劍遮云蔽日,劍氣沖斗牛。那般風采比起當年劍魁蘇斂的開山一劍想必也弱不了幾分了,一步引天象,可謂是真正把三清四象觀得通透圓滿了,當得一句劍仙!”

  下面酒客們聽得津津有味,說書人卻頓了頓沒有接著往下說,只是輕輕端起茶抿了一口,吊足了眾人胃口。

  這是要賞錢了。

  公子手上輕輕惦著枚銅板,笑瞇瞇的贊了一句:“好活,當賞二十貫。”

  隨手一拋,兩錠雪花銀滾落過去,擲地有聲,分量極足。

  那說書人這才不緊不慢一拍醒木,悠悠開口道:“那耍橫刀的刀客究竟入沒入三清,觀沒觀得四象不知,可拔刀術卻相當精湛,堪稱造極。老掌教的那出冢一劍,他接下半劍。”

  “若真死戰,勝負難說。只是老掌教沒起殺心,刀客更是惜命,所以也就只有一招的碰撞。雖是一招,可那抬手招萬劍的功夫委實是大手筆,在蘇家劍冢里,老掌教當稱無敵。”

  公子再抬手,又是兩錠雪花銀拋出。

  說書人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那一劍,將江家公子與漠北上將護的周全。今年評武榜,那老掌教多半是藏不住了,至于能排第幾,不好說。一衣帶水,蘇家劍冢那三甲之位恐怕也能往前擠擠,列入二甲可期。”

  公子帶頭鼓掌叫好,滿座皆稱善,掌聲絡繹不絕。

  說書先生微笑致意,收起銀子心滿意足下臺。

  ————————

  洛子書是從來不進酒樓茶館這些地方的,奈何身邊有個酒鬼,只得無奈陪著。

  漂亮女子總是會惹來許多目光,若是有兩個漂亮女子的話,那目光就會更熾熱上幾分。洛子書打一進門就渾身不自在,眉頭微微蹙起,半刻也不想多待。

  僧袍女子倒是比她自在,乖巧跟在男人身后,若不是懷里抱著把劍,絕對稱得上一句小家碧玉。

  俠客配俠女沒什么好說的,只是一馬雙鞍的話就有些過分了,公子從來都不喜有人在他面前抖威風,在手里掂了許久的銅板被擲了出去,毫厘不差的打在那買酒男人屁股上,正中靶心。

  僧袍女子眼眸一瞪,劍已經提在了手里,蘇斂回頭瞧了眼那公子,笑著按住她胳膊。

  “莫急眼,熟人。”

  說書人休息夠了,重新回到臺上。

  酒樓有兩層,座無虛席,唯獨公子那桌空了一圈獨他一人,孤人寡酒卻樂得自在。

  蘇斂拎著兩壇酒壺自顧坐在了他面前,洛子書不情不愿的跟過去。

  剛好湊滿一桌。

  蘇斂斟了杯酒,毫不見外的夾了塊牛肉塞進嘴里,笑著問道:“這么些年了,萬貫家財還沒敗光?”

  “有些難度,若是我兒子勤奮些的話,我孫子差不多夠嗆能敗光。”公子與他碰了一杯,望了眼洛子書,又上上下下打量著那僧袍女子,點點頭卻又搖搖頭,最終化為一聲輕嘆:“真是瞎了兩雙漂亮眸子。”

  沒有哪個漂亮女子是錢買不回來的,公子一直很認同這個說法,現在卻才明白,原來再如何漂亮的女子,也會有眼瞎的時候。

  于是他又嘆了口氣:“傻人有傻福,妒忌不來。”

  什么樣的師傅帶什么樣的徒弟,桌子上不見外的不單單是蘇斂一個,另一張小嘴眨眼功夫已經吃光了一碟排骨,正抱著根豬蹄大啃特啃。

  這讓公子覺得很沒面子,他敲了敲桌子,不滿道:“哎哎哎,要給錢的。”

  小丫頭愣了愣,望向她師傅。

  蘇斂低頭替洛子書夾菜,頭也不抬。

  “給個屁錢。”

  公子有些無奈,撓了撓頭,喝了口酒道:“不要臉的人公子見的多了,你當屬其中之最。”

  “大涼城的武夫現在人擠人腳踩腳,密密麻麻,不差你那點三腳貓功夫,你來蹚什么渾水?”

  蘇斂瞥了他一眼,伸出空杯,公子很給面子的替他滿滿斟上。

  抿了口酒,蘇斂說道:“眾人拾柴火焰高,人多些,把火撩撥得旺旺的也好教你這種好熱鬧的敗家子看個快活。”

  公子撇撇嘴,臉上滿是鄙夷之色:“把你整個人丟進去能冒出個火星子都算母豬上樹了,功夫不高口氣倒是不小。”

  “公子這趟大涼城不是來玩的,待不著幾日就得走,本公子一走,大涼城就該閉城了,關籠子打狗,你心心念念的那把大火可沒機會燒起來,倒是能搭進去不少柴火。”

  蘇斂挑了挑眉,抬頭望向他。

  公子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神情嚴肅:“公子不開玩笑,這熱鬧不是你能湊的,現在出城還來得及。”

  公子沒什么朋友,不想讓那個只會耍些小飛劍伎倆的男人不明不白死在這了,有些不該說的話他也愿意講出來,真正稱得上掏心掏肺。

  所以當那人拒絕之后,他很有些煩躁,更是狠狠罵上了一句。

  “他媽的,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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