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
城墻之上,玄甲衛的人發出滔天歡呼。
還活著的人,還守在后面準備赴死的人,他們看到了老九以一敵四,最終將敵人全部斬殺的場景。
所以,他們發出了歡呼聲。
也是這一陣歡呼起,將所有人心頭的壓抑和陰霾給驅散,讓他們生的希望無限放大。
“威——武——!”
“威——武————”
隨著一聲高過一聲的歡呼浪潮,前排本來已經覺得快要力竭的兵士們,不知道從身體哪里又冒出了一股力氣來。
隨著這四名黑甲人的戰死,之前還奮勇躍向城墻的敵人,開始駐足,開始動搖,開始后退。
最后,僅有數百人退到了千米之外。
城內,沒有人追擊,也沒有人提出要追擊的意思。
大家歡呼之后,面對如溪流一樣的血水和如小山一般的尸體,大家很快就沉默了下來。
甚至,還有人發出了痛哭之聲。
沉默的人沒有人安慰,痛哭的人也沒有人鄙視。
大家都知道,在今天沒有后退的人,沒有逃跑的人,都是勇士。
而能活下來的,除了實力非常強的,就是運氣非常好的。
他們以前也面臨過生死,也與人廝殺過。
只是以前最多不過百人場面,沒有如今天這般只有向前,沒有后退的慘烈而已。
也是從今天開始,還活下來的人知道,江湖,不可能再如他們之前的大碗喝酒,大塊吃肉。
神墓派,不只是他們的靠山,還需要他們出力、拼命。
想要讓神墓派,讓玄甲衛變得更強、更壯,還需要他們之中很多人用命去搏,去填。
敵人,留下了一地的尸首,也在他們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記。
此戰,玄甲衛死一千六百人,傷三千人,其中一成殘廢。
敵人,當場死二千一百人,傷三百人,最后僅有六百人退走。
三百傷者最后被殺。
沒有投降之說。
這是這個世界的法則。
郭少陽沒有去改變,他一個人也改變不了。
這是一個以武論英雄,以勝敗論生死的世界。
這一戰,哪怕是殺到了最后,最慘烈的時候,李莫愁實際也沒有出手。
郭少陽同樣也沒有出手。
因為他們兩人都知道,對方還有人沒有出手。
一個被老九判定至少有地榜實力的人,帶著一百黑衣人躲在后面,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也許對方在找什么機會,也許對方才是敵人的真正種子選手。
對方還有兩個人,被老九判定為宗師的高手,也同樣沒有出手。
自始至終,對方那兩人都只是站在城外一個山頭之上,看著上萬人在一段城墻之上搏命廝殺。
哪怕最后那四位黑甲人被老九擊殺,那兩位宗師境高手也沒有動手的趨勢。
郭少陽覺得,對方應該就是在用這一戰試探他們背后的那位宗師。
只是,不僅是那兩人錯了,就是整個天下的人都錯了。
神墓派到目前為止,最強的只有他和李莫愁兩人,以及老九這個非人。
這一戰,還讓郭少陽發現了一個事情,那就是他手里的機關獸,也并不是萬能的。
因為在他準備用機關獸去探查那兩位宗師的時候,卻是遇到了麻煩。
在機關獸距離對方百米范圍的時候,就被對方察覺到了異常。
雖然因為他的小心,最后沒有冒險讓機關獸欺進對方十丈之內。
但他相信,對方既然能在百米范圍內發現異常,機關獸越是靠近對方,被發現的可能性越大。
在沒有弄清對方是用什么手段發覺異常的時候,他也不愿意冒險。
畢竟那是兩位宗師,還是站在地上的宗師。
如果因為他的冒險讓對方發現了異常,或者是讓對方覺得受到了威脅,說不準對方就會冒險殺進城內。
那樣的結果,是他不愿意面對的。
他和李莫愁雖然有手段可以與對方周旋一陣,甚至最后還可以乘烏云一走了之,但他剛剛好不容易豎起的玄甲衛,肯定要廢掉。
郭少陽并不知道,他在忌憚對方,對方也同樣在忌憚他們。
城外某處,一片密林之中,站著一位面容滄桑的老者和一個面容干瘦的中年人。
“蠻兄,怎么樣,我之前說的沒錯吧?”干瘦中年人微笑著開口。
站在他對面的老人名叫蠻圖,也就是老九判定的兩位宗師之一。
而另一人能與他兄弟相稱,其實力也同樣是宗師境。
“傅兄果然見多識廣,這神墓派確實不像表面上那般簡單,這次雖然損失了些人手,但也讓我長了教訓。”蠻圖并沒有覺得自己這次的失敗有什么丟人,反而還主動自揭其短。
“這天下的頂尖大勢力,個個都不簡單。”干瘦中年人露出一副高深表情,“越是傳承久遠的,咱們越是要小心。”
“你看那五行門、雙頭山兩大勢力,如果他們當初不知什么原因找上了神墓派,誰知道要讓他們門派覆滅要等到什么時候?
當初他們可是四大宗師出行,還帶著門派內的眾多地榜高手,核心弟子一起。按當時他們的架勢來看,肯定是要一舉將神墓派徹底抹平。
可最后呢?僅僅逃回了一個宗師,而且還被人打連后事都沒辦法交待清楚,沒撐幾天就死了。
再說后來的天鷹教和云臺寺,雖然天鷹教傳承只有千年左右,但他們可是有老鷹為坐騎,是多么威風?
最后呢,招惹了神墓派,其宗師高手被殺,現在也只剩下小貓兩三只,不知道躲到了哪里。
就算是云臺寺,最后還不是折損了一位宗師,雖然和神墓派無關,但具體什么情況,誰又知道呢?
至于銀月宗,這個你比我清楚,那可是突然多了兩位宗師,眼看就要開啟數千年的盛世,最后反而折了三位宗師,現在也只剩下一個宗師在撐著。
要我說,你現在也不要想著和銀月宗爭,也不要想著在這山州占地盤。咱們兩人雖然也是宗師,但我可以告訴你,就以咱們兩人的功法和實力來說,應該算是最弱的那類宗師了。”干瘦中年人說起自己是最弱的宗師,臉上也沒有半分不好意思。
因為他這句話,乃是實話。
他愿意和蠻圖聯手,也是因為對方的實力與他差不多,他們算是弱弱聯手。
在大家都沒有強大到可以應對其他大門大派的時候,他們兩人是不可能翻臉的。
蠻圖聽對方說了這么多,知道對方是勸自己息了復仇之心,不免有些不悅道:“按傅兄意思,我連找銀月宗復仇的事情也不能做了?”
感受到了對方語氣中的不滿,干瘦中年輕輕擺了擺手,道:“蠻兄誤會我的意思了!”
“并非不讓蠻兄復仇,只是讓蠻兄再多等一段時間。我相信蠻兄能等幾十年,也不是沖動之人。我與蠻兄既然結為盟友,自然是要助蠻兄復仇的。
只是眼下咱們實力還弱,而且今天你也看到了,連神墓派這等早年并不顯山露水的門派,其內都還隱藏有頂尖地榜武者,誰又知道銀月宗這種謀劃多年的門派,在這幾十年內又發展成了什么樣子?
難道說之前隕落了三位宗師,他們就沒有手段在短時間內再培養一兩位出來?要知道之前那兩位新晉宗師,可都不是年輕一代的人物。你我都知道,非是他們沒有年輕弟子培養,而是不愿意白白犧牲了年輕弟子。”
聽到干瘦中年人的一番解釋和分析之后,蠻圖原本有些不快的心,又慢慢平靜了下來。于是他開口問道:“那傅兄可是有了好的安排?”
干瘦中年露出智珠在握的笑容斬釘截鐵地說道:“有!”
“傅兄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