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道跡宗高手,湛然不敢有絲毫托大。
一瞬千殺再現,不過時間太短,蓄力不多,威力并未達到巔峰。
李稀聲感官敏銳,瞬間察覺。
他站在原地動都不動,雙手舞動,形成一個籠罩周身的防御圈。
流動如水的雙手接住每次攻擊,關節好似沒有任何束縛,每一下拍打都帶著些微的震透勁。
湛然的攻勢受此影響,越發緩慢。
綿柔氣勁鉆入自己的竅穴。
我的速度愈發緩慢,這樣下去不行。
李稀聲氣勁太奇怪了,滲透時,我的風靈氣勁無法有效防御。
該怎么辦?
隨著時間,湛然出手一百八十七次,總共拳腿交接二百五十六次。
湛然能感覺到自己右腿足三里、中封、沖陽三個竅穴已被完全封死,體力靈氣流轉越發不暢。
右腿無法有效發動攻勢。
再多交擊百次后,我的竅穴都受其所封。
生死就不在我的掌控中了。
湛然的目光越發沉凝,他改變了攻擊策略。
減少接觸,以輕功化風,一人分七,七道殘影迷惑李稀聲。
道跡宗看臺上的老者,其面目含笑,聲音悠悠道:
“不錯,一個野路子的娃娃能在此境界一身七殘影,極為不凡啊…
可惜,他遇見了稀聲。”
湛然心神凝聚于李稀聲雙手,腦中心念急速流轉:
他以雙手就能封住我的攻擊,不是因為我不夠快。
而是那個圈,仔細看雙手似水流籠罩出了一個三尺半徑的球體防御圈。
在這個圈內,他如主宰,不論攻擊哪里他都可以防御。
破局關鍵在于要讓他的雙手不敢接。
七殘影皆做出朝李稀聲沖殺的樣子,直到其身前三尺距離。
湛然真身突然后跳,不再繼續攻擊。不對,這人知道自己真身在哪,他是如何看出來的。
對于湛然跳開沒有繼續攻擊,李稀聲似乎感覺一絲詫異,臉上浮現笑容,對著湛然微不可見的頷首。
李稀聲很滿意湛然的表現。
至少湛然能知道什么時候有危險,什么時候必須遠離。
似乎還察覺到了道跡宗獨門秘傳回天源流的范圍。
李稀聲沒有主動靠近,充分展現大周三大至強門派的風度。
有機會,無論如何,這樣的姿態就是一種輕慢。
我的優勢在于快,要破局就要更快。
一瞬間爆發全速!
這樣的機會只有一次,唯一的一次。
湛然閉起眼睛,不讓外人看見自己的雙眸。
他的眸子中開始充盈著青空之藍。
青空之藍急速卷動,無聲無息的風將四周的靈氣都帶向湛然身邊。
湛然的皮膚、汗毛、頭發等通通感受到靈氣以一種穩定而急速的流動涌向自己。
李稀聲眼眸中微微蘊藏笑意,耐心地等待著湛然。
湛然的呼吸變得更深更長更細更勻:
“呼…”
“吸…”
湛然猛然睜開雙眼,眼眸之中青藍颶風流轉,身體周圍寂然澄澈。
他動了,聲音剎那消失,似乎無風無影無聲息。
這一招直接忽略回天源流,一招擊中李稀聲的胸口。
李稀聲嘴巴微張,顯得有些錯愕。
他沒有意料到,江湖中號稱最強防御秘籍的回天源流居然失效了。
自己將回天源流練到身心不動,靈意自行的境界。
怎么會無聲無息被人突破?
李稀聲腦海之中念頭紛雜,他的身體向外拋飛,完全不受他控制。
他身體內似乎沒有一絲一毫的靈氣,就像被寂靜之風隔絕一切。
這短暫的瞬間他就像完全失去了任何修為。
他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全身每一塊肌肉都被風所裹挾,飛出擂臺掉在場外。
李稀聲仰望著湛然,聲音中正平和卻帶著些許久未開口說話的別扭:
“江湖嗎?”
“承讓了,”湛然微微一笑,看著李稀聲,“你不托大,我必敗無疑。”
陽光從湛然背后透射而來,李稀聲深深記住此時的場景。
這是他一生之中初次‘仰視’同輩之人。
李稀聲頷首,想要露出微笑,但是卻做不到。
他的內心之中有一種從未出現過的東西,他不知道這是什么。
他站起來,對著湛然搖了搖頭,抱拳回禮,然后凝視著臺上銅鏡所顯示出來的“湛然”二字。
許久之后,他才飄然而起回到道跡宗的看臺上。
指了指自己的心,李稀聲沒有說話。
道跡宗的老者半瞇著眼睛,平靜淡漠的臉上忽然蕩起波紋,輕笑出聲:
“你本不該輸,可惜你大意了。”
老者停頓半響,繼續說道:
“那少年說的對,你不該故作姿態,贏了才是面子,至于贏得漂不漂亮,這江湖上真有人在乎嗎?”
李稀聲疑惑地看著老者,張嘴說道:“感覺…難受。”
老者搖了搖頭:
“不是難受,這叫失敗,不過這是好事啊。
為師最擔心你的就是從未敗過,現在很好,這一敗很好。
徒兒你的運氣真的很好。”
“為何?”
“因為你沒有死沒有殘,這還不夠嗎?”
老者說完不再繼續說話,擺了擺手。
“師兄,你有沒有搞錯?那小子真的那么強?我…”道跡宗另外一個弟子說道。
這個弟子胖胖呼呼的,很有富貴之態,也是比武武者之一。
他名叫龐睿,性格完全不同于師兄李稀聲,從小就是個樂天派,是個天生就心隨自然的好苗子。
老者對于兩位徒弟期望甚高,瞇眼瞥了一眼兩位徒弟,也不說話,就那么半躺半坐著小憩。
李稀聲指了指湛然,拍拍龐睿的肩膀,說了一個字:“強。”
“別啊,師兄,你就說這些,還不如不說呢,我現在心慌的腿都軟。”龐睿跌坐在師父旁邊的椅子上,還扭動兩下顯示他的不安。
湛然勝過李稀聲后,眼睛不斷掃視著自己的身體,一時忘記跳下臺去。
“哈哈哈,想什么呢?”秦戰元直接一股氣勁將他收攝到軍天閣的看臺之上。
“啊,沒什么,我只是不知道自己居然那么強。”湛然表情夸張,不要臉地比劃一個大圓。
“真的很強,所以你要小心了。不是所有前輩都對后輩友善的。”
聽到這句話,湛然明白這是秦大叔故意所為,讓其他勢力知自己也是有后臺的。
他點了點頭,發現看臺之上鐵衣前輩居然不在,就小聲說道:
“鐵衣前輩不來看嗎?”
“他覺得這些比武太無聊,特別是后幾輪,多半都是留著手的,畢竟都有長輩在,真要下了死手,之后散會了那家來個長老就盯著弟子殺,那誰也扛不住啊。”
“啊。那就是說,這是在座門派之間的默契咯?”湛然悄咪咪地虛指四周。
“對啊。”
“那我不是很危險咯?”
“你才知道啊。”
聽著秦戰元的連續調侃,湛然心里苦,他可是當場誅殺了一位流天劍宗嫡傳弟子,按照秦戰元這說法,散會之后他百分百要咔擦。
“冒昧問一下,秦大叔你什么修為境界啊?”
“告訴你也無妨,攝意境巔峰,半步超凡。”
“都是嗎?”
秦戰元當然知道湛然問的是什么,他搖了搖頭道:
“不一定,有的是超凡之上,就如道跡宗那位老仙長,我在你這么大的時候,他就這個樣子咯。這么多年來,徒弟收了不少,多有名滿江湖之人。”
湛然故意將表情做的更夸張點:“啊?那我不是都不需要掙扎了?”
“別慌,只是流天劍宗還好,領頭的老者不過攝意境大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