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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吟游詩人

  從導師查爾斯的宅邸離開,亞澤將雷歐也一并送了回去,查爾斯的宅邸與雷歐家的宅邸相距不過五分鐘的路程,但兩人都刻意放慢了腳步,閑聊著這一年的所見所聞。

  笑著拒絕了雷歐安排的馬車,亞澤乘著朦朧昏暗的月光游蕩在拉斐爾小鎮的街道上。

  拉斐爾小鎮的酒館并不多,安靜平和溫柔的拉斐爾人更樂意在家中做些手工活計來補貼家用。

  即使是少數幾個酒館,也有陣陣悠揚的豎笛或悅耳的詩琴演奏,伴隨著吟游詩人的輕聲唱和傳出,并不像北地的酒館那般嘈雜臟亂。

“…傳說有一種荊棘鳥一生只一次歌唱那歌聲比世界上所有一切生靈的歌聲都更加優美動聽從離巢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尋找荊棘樹直到如愿以償它將自己的咽喉扎進最長、最尖的刺上在那荒蠻的枝條之間歌唱在奄奄一息的時刻里它超脫了自身的痛苦那歌聲使云雀和夜鶯都黯然失色這是一曲無比美好的歌曲終而命竭整個世界都在靜靜地諦聽神也在蒼穹中微笑  最美好的東西只能用深痛和巨創來換取…”

  低沉磁性的清越歌聲在詩琴的演奏中流淌,漫沒至亞澤的耳朵里,吸引了他的目光。

  亞澤抬頭看了一要三輪異色明月,見時間還早,便向著傳來歌聲的酒館走去。

  斜躺在躺椅中懷抱詩琴的吟游詩人閉著眼睛帶著笑意,手指一刻未停,彈奏的曲調忽然變得歡快,上一首詩歌醞釀的傷感氛圍一下就被沖散。

  亞澤四下看了一眼,酒館此刻并沒有多少人,拉斐爾小鎮的酒館向來也不熱鬧,看了一眼躺椅旁已空的酒杯,便徑直向認真聆聽著美妙詩琴音樂的酒保走去。

  亞澤屈起指節,在木制吧臺上輕敲了兩下,發出沉悶低啞的“篤篤”聲。

  “麻煩給我一杯麥芽酒,再來一杯,呃…再來一杯‘今日特調’吧,送給那位先生。”亞澤指了指躺椅上微笑著閉眼彈奏的吟游詩人。

  “今日特調”這款雞尾酒又名“調酒師的心情”,即固定的價格,調酒師想調什么酒就調什么酒,有時也會出現胡亂混雜幾種酒在一起的情況。

  不清楚那位吟游詩人喜好的亞澤將這個問題交給了酒保,看他聽得入迷的樣子,應該也不會調什么難喝的酒吧。

  聽到亞澤的后半句,被打擾了興致的酒保臉色稍稍緩和:“承蒙惠顧,兩銀狼四銅鷹。”

  亞澤掏出兩枚閃閃發光的銀狼和四枚銅鷹放在吧臺上。

  “反應已經印象不好了,不給小費待遇也差不到哪去…”

  坐至一張靠墻無人的木桌邊,亞澤靜靜聽著吟游詩人的彈奏,終于等來了自己的麥芽酒。

  “嘖,居然沒倒滿,還真是小氣啊…”

  亞澤默默翻了個白眼,吟游詩人的琴聲戛然而止,亞澤抬起頭,正好對上已坐起身子的吟游詩人的視線。

  吟游詩人向亞澤一笑,舉起酒杯隔空對碰了一下,抿了一口后起身向著亞澤走來。

  “你好,你可以稱呼我路西菲爾。”

  一手酒杯一手詩琴,長相英俊得如同天使的路西菲爾大大方方地坐至了亞澤的對面,亞澤這才發現,這位吟游詩人織有精美花紋的寬大長袍下裹著一身裝飾性質高于防御作用的盔甲,左臂還有一面薄得像紙一樣的小盾,腰側掛著一把鑲嵌滿各種寶石的華麗短劍。

  這是那家的貴族少爺?外出歷練也不是這么個歷練法啊,這套裝備可能不實用,但那些寶石肯定值錢啊,這不擺明了給人家搶的嗎…

  不過,這樣的貴族少爺一般都有個強者悄悄保護,要不就是本身實力足夠,扮豬吃老虎…

  “你好,我叫亞澤。”舉起酒杯與路西菲爾對碰一下,亞澤看著路西菲爾一口將一杯淡紅色的酒液倒入了嘴里,一飲而盡。

  “我們問問剛才你吟唱的那首詩歌叫什么名字嗎?”

  “啊,那是我偶然路過錫德蘭王國時聽到的,似乎是他們那的民謠之類。”路西菲爾的腰背似乎很難挺直,坐在椅子上歪歪扭扭地半靠著,顯得很是慵懶。

  亞澤挑了一下眉毛,表情不變地確認了一遍:“錫德蘭王國?”

  路西菲爾微笑不變:“怎么,有什么問題嗎?”緊接著,路西菲爾才恍然似的笑出了聲:“我的意思是那塊土地曾經屬于錫德蘭王國,我打聽后得知,這首民謠在六十多年前就已經存在,所以猜測應該是在錫德蘭尚未滅亡時就有的。”

  亞澤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與路西菲爾閑聊了幾句,又聽他彈唱了一次后就離開了酒館。

  在閑聊中路西菲爾表示自己的故鄉不在中部,外出是為了游離大陸,見識世界各地的風土人情,讓亞澤不禁感嘆,有錢人的生活就是這么枯燥且乏味,只能滿世界旅游。

  但同一天連續兩次聽到錫德蘭王國這兩個單詞,還是讓亞澤有了一點古怪的感覺。

  “錫德蘭王國?”

  搖頭將這件事晃出腦袋,亞澤學著路西菲爾的調子,哼唱著剛才學來民謠。

“…傳說有一種荊棘鳥一生只一次歌唱那歌聲比世界上所有一切生靈的歌聲都更加優美動聽從離巢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尋找荊棘樹  直到如愿以償…”

  循著記憶的本能,亞澤沿著那條似乎走過無數次的道路走回了家,單開的木門敞著一條縫隙,柔和溫暖的壁爐火光從門縫中流出。

  亞澤放輕了腳步,走至窗沿前,偷偷往里看了一眼,確認迪安是否已經回家。

  沒看到迪安身影的亞澤松了一口氣,這才看到圍著壁爐的沙發上,自己的父親邁克爾正欣慰地笑著,撫弄著亞澤送給他的小豎琴,因為擔心打擾到鄰居而沒有撥弄出聲音。

  自己的母親艾莉也是一副非常高興的樣子,手里小心地提著那件禮服在自己的身上比弄著,不時地轉個圈,像是在問邁克爾這件禮服穿在自己身上好不好看。

  窗邊的亞澤悠悠地嘆了一口氣,想起了地球的父母,想起了自己剛大學畢業,找到一個在漫畫工作室當學徒,也可以說是打雜的工作那年,用工資給老媽買了兩件衣服,給老爸買了他喜歡的釣竿時,他們的表情也是這樣吧…

  亞澤緩緩地推開了半掩著的門。

  “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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