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墨寢宮外 在燈籠微弱燭光的照耀中,一位白發蒼蒼,腰間別著一個黑色木盒的老太醫正被三名穿著蟒袍的青年圍著。
三位青年的手中,皆握著一把的金色短劍。
短劍幾乎完全相同,唯一一處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在其劍柄處,分別刻著三,七,八。
這代表了他們的身份:三皇子,七皇子,八皇子。
“怎么樣?父皇沒事吧?”三皇子上官炎氣勢洶洶的對眼前的太醫詰問,他臉上的刀疤看起來格外的猙獰。
相貌平平無奇的八皇子上官刀用冰冷的眼神,盯著眼前的這位老太醫,大聲詢問:“裘老太醫,你也是太醫坊多年的老人了,別賣關子,趕緊告訴我們父皇的具體情況。”
而氣勢儒雅的七皇子上官端明則是沉默不語,靜靜地旁觀兄弟二人的發揮。
他們三個人都是皇位的有力競爭者,因此都很關心上官墨的身體情況。
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在這一個深夜出現在這里。
“三位殿下,請小聲一點,陛下現在需要靜養。”裘可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后小聲的對三個人說道,“你們這么大的動靜,會把陛下吵醒的。”
“你告訴我們父皇的情況,我們馬上走,要不然我們現在就直接進入見父皇!”上官刀將手中的短劍微微拔出,似乎有出手的跡象。
“這…”裘可猶豫的拖著長音。
上官端明用余光捕捉到裘可臉上的表情,疑惑道:“怎么?難不成你有什么難言之隱?”
上官炎也注意到了,于是急忙說到:“有什么事你盡管說出來。我們三人保你無罪!”
“當然,你最好別隱瞞。不然,我們三個人手中的尚方寶劍不認人!”上官刀冷哼一聲。
裘可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搖搖頭。
環顧四周,確保無人之后,他靠近三位皇子,小聲的說道:“幾位殿下有所不知,陛下他…應該是中毒了。這種毒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攝入的,但是按照脈搏跳動的強度來看,恐怕毒素已經深入骨髓了。”
上官炎驚呼一聲:“什么?此話當真!”
“噓…殿下慎言。”聽到驚呼,裘可的心冷不丁的一顫,同時雙手急得亂甩,“陛下他不讓我說出去。”
說了小點聲,怎么還驚呼?
“三哥,小聲點。”上官端明提醒一聲,然后對著裘可說道:“裘太醫,那你是否能夠將父皇治愈?”
裘可老臉一紅,道::“說來慚愧。這種中毒癥狀,下官從醫多年來從未見過,哪怕是太醫坊中收藏的典籍中也沒有任何記載。因此根本無法解毒。”
上官端明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也就是說,父皇現在體內毒素尚未清除!”
“是。”裘可無奈的點點頭。
這也是他最擔心的結果。
一旦醫不好,恐怕會被怪罪。
到時候上官墨一駕崩,新皇搞不好會拿他這一個太醫開刀。
一個醫術不精的罪名,就足夠毀掉他了。
從醫這么多年,他最怕死后背上這一個罪名。
上官刀瞇著眼睛,仔細的打量了身邊的這兩位兄弟,語氣委婉,意味深長的說道:“三哥,八弟,你們說究竟是何人竟然敢謀害父皇?”
上官炎對這種話里有話的行為嗤之以鼻,道:“這我怎么知道?反正不是我。”
上官端明也搖了搖頭:“兩位兄長,小弟我常年在封地中,怎么可能有這種機會?依我看,想要謀害父皇的人,一定是對皇位窺視已久。”
“兩位別急著撇清關系。搞不好兇手就在我們三個人之中呢。”上官刀詭異的笑了笑,“別忘了,除了太子皇兄之外,有能力爭奪皇位的,就剩下我們三個人了。”
“怎么,老七,父皇還沒有恢復,你就這么著急潑臟水嗎?”上官炎冷哼一聲。
“三哥,不是我潑臟水,我說的是事實罷了。”上官刀呵呵一笑。
上官端明看了看兩位兄長。提議道:“既然如此,我們不如找太子皇兄商量一下,看看究竟是誰意圖謀害父皇。”
“呵,找太子皇兄商量?你們難道不奇怪,父皇突然病倒了,太子皇兄竟然來都不來。依我看,他這是已經準備好繼承神器了吧。”上官刀將短劍放回劍鞘,質疑到。
“是啊,父皇突然昏倒,為什么太子皇兄遲遲不來?”上官炎也感覺不太對勁。
按理說,但凡有能力爭奪皇位的人,都會在皇帝身邊安插一位自己的親信。
這也是為什么三人都會來的這么快。
太子既然是第一繼承人,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沒有理由不安插一位親信。
但是已經一個多時辰了,他竟然還沒有趕過來,不應該。
這要是繼位之后,搞不好會被諫官甚至是儒生上書問罪的。
還沒等三個人繼續沉思,一位穿著白色素服的宦官急匆匆的趕過來。
這位宦官喘著粗氣,道:“三位殿下,三位殿下,不好了,不好了啊!”
“你才不好了呢!”上官刀怒瞪一眼,呵斥到,“你這是什么裝扮,給父皇奔喪呢?”
宦官急得滿頭大汗,急忙解釋:“不是!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薨了!”
“你說什么?!”三個人異口同聲驚呼一聲。
上官刀沖上去,一把抓住了宦官的衣領:“說清楚點!”
“根據太子府的下人前來匯報,太子殿下在就寢的時候口吐黑血,毒發身亡了。”
上官端明眉頭緊鎖:“中毒?!”
“三位殿下,情況緊急,你們趕緊和陛下說一聲吧。”
裘可雙手捂著自己的醫箱,急忙阻止:“不行,陛下現在需要靜養。如果貿然打擾,陛下體內的毒素恐怕會進一步擴散,到時候很有可能危及心脈!”
上官炎點點頭:“裘太醫說的在理,父皇剛剛服藥入睡,不宜打擾。依我看,我們兄弟三人先分別回府上準備一下。一個時辰之后,在太子府集合。我們處理完了,再向父皇匯報。”
“我支持三哥的意見。”上官端明點點頭。
“那好,就按照三哥說的來辦。”上官刀也同意了。
上官端明再一次囑咐道:“裘太醫,父皇這里,麻煩你了。”
“殿下放心,分內之事,下官一定盡力完成。”
“那好,事態緊急,我們趕緊去準備吧。”上官炎說完之后,快速先走一步。
上官端明和上官刀互相告別之后,也分分離去。
寢宮內 上官墨靜靜的躺在床上。
門外的一切他都聽到了。
“陛下,現在該怎么辦?”在黑暗處,一陣陰柔的聲音傳來。
如果有人仔細去探查,一定可以發現,這個人是上官墨多年前就已經賜死的妃子。
上官墨艱難的咳嗽了幾聲:“咳咳咳。”
“若晨,朕能夠感覺到,朕恐怕熬不過明晚了。現在有幾件事需要你立刻去做。”
若晨在黑暗中,遲疑了一會兒,道:“陛下請說。”
上官墨的瞳孔中充滿了殺意:“一會兒你拿著朕的私人印璽,即可前往九皇子的府邸。你帶著老九,即刻啟程,北上尋找神武侯,讓他回國主持大事。”
如今,他只能期望方遠可以及時的趕回來。
要不然,國內必定會出現大動蕩。
“那個逆子,對朕動手就算了,竟然還謀害了太子!”上官墨咬牙切齒的說道。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到頭來,還是要這樣做。
原本以為自己的兒子們,在皇位上,會進行和平繼承,沒想到,還是要走老路!
舊皇駕崩,新皇繼位的老路。
若晨不解的問道:“陛下,到底是哪一位皇子動的手?”
“這一點朕還不確定,但是已經有很多的情報指明,就是那一個逆子。”上官墨冷冷的說道,“這一點朕不能說。為了正確的找出逆子,朕希望神武侯可以親自查明來龍去脈,朕并不希望自己的判斷影響到他。”
當了這么多年的皇帝,他因為先入為主,曾經殺死了很多無辜的人。
所以他希望這種事情不要重新發生在皇位繼承中。
“陛下,除了這一件事,還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嗎?”
“有!見到神武侯之后,讓他拿出那一道詔書。那一道朕早就已經寫好了的詔書!”
若晨心中一驚:“陛下,難道皇位傳承的詔書在神武侯手里?”
她敢打賭如果這一個消息傳出去,那一位動手謀害父兄的皇子腸子都要悔青了。
甚至恐怕會有很多位在那個人戰船上的大人們,立刻跳船,與他撇清關系。
“說實話,原本朕不想動用那一道詔書的,可都是那一個逆子逼我的!”上官墨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淚水從眼角滑落,“為什么!他明明那么優秀,為何要這樣?他就不能等下去嗎?”
“陛下。神武侯歸來之后,請問要怎么處置皇子?”
“打斷雙腿,帶上鎖鏈,把他給我監禁在皇陵,守陵認罪!”
“臣妾明白了。”若晨點點頭。
“最后,你幫我給神武侯私下里帶一句話。”上官墨睜開了眼睛。
“陛下請說。”若晨雙耳微微一動,仔細的聽著。
上官墨一字一頓的說道:“朕不曾負你,望你不要負朕!”
“陛下放心,臣妾一定帶到!”
“嗯,去吧,你去吧。”上官墨笑著閉上了眼睛,眼角的淚越來越多。
“陛下保重,臣妾走了。”若晨施禮之后,從地下暗道離開。
寢宮中,獨留上官墨,體驗生命最后關頭,真正的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