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林之中,白霧像是薄紗遮蔽一切,山在云中飄,人在畫中游。
地上的黃奇和虞銘相繼看著蒼穹出神,兩人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他們兩人一身同樣款式的火紅道袍,只是上面云紋不同。他們來自同一個福地,中品福地云靈山,不同的是黃奇為福地之主,虞銘則是長老。
他們之所以來這里就是察覺到這個方向有些異樣才過來的,可當來到這里又發現此地僅僅是個普通的山林。
“兩位道友可發現目標?”
天邊一道流光飛來,又現出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地仙身影,這人叫袁天鴻,不是福地中人,而是來自與云靈山同處一個地域叫七幽宗的宗門。
“沒有。”黃奇面無表情回道。
“我那邊也沒有。”袁天鴻說完這話沉默不言,在黃奇兩人三丈外靜立。
黃奇和身邊的虞銘對視一眼也不在意袁天鴻的站位,福地和仙門的關系本就不融洽,甚至有些對立,袁天鴻站到他們身邊反而很奇怪。
這點還要從福地管城邦,人仙不擾說起,福地在地界就是官方機構,而仙門卻好像江湖門派一樣。
雙方都生活在地界,但資源的分配可不是福地說了算,資質好的弟子,天材地寶的分配,資源的多寡說到底還是誰的拳頭大誰得到的多。
雙方在這些方面暗中不知較量了多少次,這些年明里暗里也死了不少人,仇恨不說到了血海深仇的地步,但也到了對方死的話絕對會燒香恭喜的地步。
場中三人全都清楚的知道,要不是有上面的人壓著,福地與仙門之間早爆發戰爭了。
他們這次之所以合作不過是因為昭明的命令而已,更準確的說是雷部天君的法旨。
他們本在自家福地、仙門逍遙自在,天君一聲令下盡皆匯聚而來,只是為殺一個他們有些人連聽都沒聽過的劍修。
盡管這個命令有些奇怪,但不妨礙他們現在合作,以后齷齪。
“我和師弟再去前方搜尋一番,天鴻道友請自便吧。”黃奇平靜說道,沒等袁天鴻回應,他突然臉色一變:“這霧怎么變得如此濃郁了?”
如絲如縷的霧氣升騰,開始很淡,轉眼很濃,很厚,似云團,似洶涌澎湃的波濤,剎那彌漫隔絕三人的視線,屏蔽他們的元神感知。
黃奇向著左側行了三步,詭異的是原本站在他身側三步外的虞銘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當即臉上大變,雙眼射出尺長的金光遍照八方。
“須彌奇門陣?好算計。”黃奇低喝一聲,雙手律動起來,似在虛空撫琴,云霧翻涌旋轉向上噴薄。
四周的白霧稀薄了些,他的眼角余光掃到一個人影,剛以為是虞銘或者袁天鴻,一道劍光縹緲若云煙,似驚鴻,美麗的不可方物就這樣躍入他的眼簾。
黃奇指間仙光流轉,只是伸出一只手。
亮紫劍氣被黃奇一把握滅,這時的他掃視左右,冷哼道:“出來吧,如果你以為憑借陣法就可以和我們周旋,你怕是活不過今天了。”
“是嗎?”姬玄的聲音飄忽在四方,一身白衣與白霧融為一體,根本分不清他的方位。
黃奇神色平靜的注視著白霧中白影一閃而逝,他微微闔上眼,下個剎那他又猛然睜開,眼中金光暴漲百倍,又見一個銀白光輪幻滅不定自右側襲來。
身影一閃,黃奇早已離了原地,只見茫茫白霧中一條狹長的通道一直延伸到遠方,銀白光輪轉瞬消失不見。
“你故意泄露氣機,就是為了引我們入陣嗎?”黃奇低沉道。
“當然,在你們搜尋我的時候,你可知我們在暗中觀察你們幾天了。須知有時候獵人與獵物的轉換只在一瞬之間。既入陣法,生死兩猜,你說,今日是你死還是我們活?”
“呵呵,小輩,不得不說你有魄力,在我們二十位地仙的追殺之下還有反殺之心,雖然不知道莫恒為何死在你手中,但大抵也離不開陣法之助。不過,你的好運到此為止了,你真以為屏蔽視野和元神感知我就找不到你了?”黃奇冷冷的說著,話音剛落,他一指點在自己眉心,口中大喝一聲:“七竅相通,竅竅光明,圣日圣月,照耀靈臺。”
如絲如縷的光霧自黃奇眼耳口鼻中噴出,化作一輪拳頭大小的金日,一輪銀月懸在其頭頂部位,這是日月知微大法,專門應付這樣的情況。
“看到你們了?”黃奇森然一笑,視野之中再不是白茫茫一片,不遠處一男一女的身影清晰可見。但下一刻他的臉色就巨變,情急之下大吼一聲:“小心…。”
“嘻嘻,我們的目標一開始就不是你呀。”
銀鈴般的聲音傳入黃奇的耳中,眼前所見直讓他目眥欲裂。
不遠處,虞銘衣襟染血,一把清涼如水的劍器貫入虞銘的前胸,紫裙飄飄的零兒指間太陰仙光縈繞點在虞銘的眉心之上。
姬玄的身形在虞銘的頭頂一閃而過,一柄紫劍已經從虞銘的天靈蓋插入。
無聲無息間,虞銘的身體僵直不動,黃奇身體化為一縷金光直射姬玄的方位,他怒吼一聲:“你們找死啊!”
“在你和我們廢話的時候,你的同伴已經重傷了,還有不要白費力氣了,能看到我們不代表能接觸我們,既然知道這是須彌奇門陣,芥子納須彌的道理還要我教嗎?”姬玄手中紫劍隱去立在原地淡淡的說著,他不換不忙的又抽出傾城劍,淡然的看著不遠處的金光看似無限接近他,事實卻是如在原地飛行一般。
金光微微一頓重新現出黃奇的身形,不過這時黃奇的臉色已經陰沉如水,只覺心中一團火堵在胸口,燒的他難受無比。
明明敵人就在眼前,但連靠近都不行。
重重喘息幾聲,黃奇這才有空打量起這座須彌奇門陣,在日月知微法的加持下看到月桂符他的眼皮就一跳,更令他臉色難看的是陣眼所在以他之能也看不到。
知道自己深陷似是而非的須彌奇門陣后,黃奇看向身體右側不知何時已經離他百丈開外的袁天鴻。
“袁道友,你我合力先破了這個陣法如何?”黃奇大聲喝道,陣眼找不到不代表無法破陣,還可以毀陣基,再不行直接以力破之。
月桂符雖然難得,但也不是無法摧毀,只是有個隨砍隨愈的特性而已,只要抓住摧毀月桂符后將要新生的間隙就可以逃出陣法。
但是敵人會讓他從容不迫的摧毀月桂符嗎?
答案只能是否定的。
既然如此只有一個辦法了,就是以強大的力量一瞬間摧毀整個陣法了,他一個人或許不能做到,但加上袁天鴻他敢保證這個陣法絕對維持不了三息。
但最關鍵的是兩人要一起出手才行,現實逼得他們不得不合作。
所以,黃奇才呼喊袁天鴻為破陣做準備。
但是,零兒接下來的一番話卻讓黃奇如墜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