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漫天,皎潔的星光灑在一條蕭瑟殘破的老街上照亮著一輛馬車前進的方向,雷承慕駕著馬車感覺如墜陰間,這條老街實在太安靜了,靜的除了馬蹄聲只剩心跳聲。
這里是梁青城魚龍混雜之地,是罪惡滋生之地,是光明照耀不到的黑暗之地。
雷承慕敢保證這條街道周圍在他視線所不能及的地方不知有多少雙眼睛死死盯著他,這里他只來過一次,就這一次他賣了自己的自由,同時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吁…”。
“到了。”
馬車最終在一座諾大的宅邸前停住,雷承慕下了馬車,云溪緊隨其后,看看周圍面前仿佛噬人巨獸的破舊宅院云溪害怕的緊了緊懷中的包袱。
“雷公子,這里……。”
“不要問,不要說,隨我來。”
來到這里雷承慕像是變了一個人,臉色陰沉的要滴出水來,要不是現在是夜晚,云溪甚至可以看見雷承慕已經扭曲的面容。
宅邸深深,大門洞開,云溪跟隨雷承慕走了進去,在一片黑暗中不知走了多久,最終在一個院子里站定。
院中空無一物,地面詭異連一根雜草都沒有,卻更詭異的在中央外長著一顆高不過三丈的槐樹。槐樹枝丫枯敗,如無數鬼手扭曲延伸,在星光下泛著瘆人的灰白。
雷承慕來到槐樹前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眼前看了許久,這才略顯恐懼的喝道:“仙道貴生,無量度人,無生無滅,百鬼開門。”
雷承慕的聲音剛一出口,槐樹樹干緩緩浮現一張蒼老的鬼臉,那張嘴令人膽寒的越張越大,直至扭曲成不可名狀之物,樹干中間出現一個黑霧繚繞的門戶。
云溪看到這一幕早已經瑟瑟發抖到直欲暈厥,雷承慕拉著云溪一咬牙就走了進去,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槐樹的樹干不知何時又恢復原樣。
院中似乎又恢復了平靜,但姬玄和零兒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院墻之上。
“誰想的這么中二的開門咒語?”零兒走到槐樹前打量了幾眼說道。
姬玄繞著這棵仿佛枯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槐樹轉了幾圈,這才皺眉道:“別管這些了,我們再在外面停留云溪不知道走了多遠了?你再中二一遍吧。”
“姬玄,有時候我真恨不得咬死你。”零兒咬牙切齒道,但最終她還是雙眼一閉把剛剛的中二咒語再念了一遍。
剛剛的一幕再次發生,兩人的身影在黑霧纏繞中漸漸消失。
梁青城城主府,青元似有所感的自靜修中驚醒,又閉目感應片刻總覺得哪里不對,思量無果后又搖搖頭陷入修行中。
玄靈洲福地,坐落在渭水之中一處沙丘上,這里終年霧氣繚繞,里面一個宮殿里原陽看著身前水鏡姬玄兩人消失的畫面大大松了一口氣。
宮殿內除了原陽在,還有一個全身籠罩在璀璨星光中根本看不清形體的存在。
“這處法界入口是何人的?誰設的?”
冷漠的聲音瞬間讓原陽心一緊,他這才想起凡人城池是不可私設法界入口的,這已經算是違背天庭律令了。
但是面前這位大人的話他真不敢不回,他一咬牙直接把自己的頂頭上司賣了個干凈。
“星君,這是紫羽天仙設的,通向無滅老祖的無生法界,小仙只是遵紫羽天仙之命偶爾送一些窮兇惡極和一些不甘平凡的人進去,星君也知道,無滅老祖的法界一直缺人口……”。
原陽話還沒說完就在一雙冷眸的注視下冷汗淋漓,心里更是叫苦不已。紫羽天仙,紫冥洞天之主,太乙天仙層次的大能。無滅老祖更是金仙層次稱尊做祖的存在,剛剛他賣的一干二凈只為讓眼前的人滿意。
因為比起紫羽天仙和無滅老祖,面前這人更加得罪不起,或許面前這人的戰力只能與紫羽天仙比肩,但是背后代表的存在哪怕來一百個無滅老祖也不夠看的。
這處幽深的宮殿中氣氛瞬間寂靜,靜到原陽連額頭的冷汗都不敢擦,大氣都不敢出等著面前這人的發落。
“這處入口撤了,他們應當不會從這里回來了。”
“是,是。”
原陽連忙應道,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氣,眼前這關看來是過去了,但一想到撤掉法界入口紫羽天仙的反應他又叫苦不迭,這都什么事?
天空太陽高懸,虛幻中帶著重影,天地籠罩在一片輕柔的霧靄中,山巒被涂抹上一層柔和的乳白色,白皚皚的霧色把一切渲染得朦朧而迷幻。
光景變幻,日月輪轉只在一步之遙。
姬玄和零兒兩人瞪大了眼睛看著群山之上的一座巨大宮闕群。
宮闕上接星光,下通地氣,連綿至天際盡頭。宮闕下方群山匯聚八方十地氤氳靈機元氣化成元氣靈柱將宮闕托舉在高空,星光與靈光輝映,壯觀雄奇。
“這才是我想象中的仙界之景啊,就是不知道這里是否還在地界之中?”
姬玄驚嘆出聲,無數身影在群山之間,在宮闕之中或飛行絕跡,或騰云駕霧,真是好一副仙家氣象。
“走啦,云溪快不見啦。”零兒拉了下姬玄的手說道。
“不怕,你沒發現這里早已脫離梁青城的范圍了嗎?”姬玄看著前方雷承慕、云溪已經隱沒在霧氣中的身影卻不著急了。
零兒感應片刻后瞬間喜笑顏開,這意味著他們再也不用束手束腳了。
姬玄此時再沒有絲毫掣肘,心念一起,天地元氣如汪洋江河般狂暴涌進體內。
轟隆!
滾滾元氣挾風蘊雷般化作沖天神芒一道道沒入姬玄口竅之內,全身十萬八千毛孔更是如鯨吞天地般響起雷鳴之音。
這樣煉化天地的元氣景象哪怕零兒也看的震撼莫名,美目異彩連連。
自她陪伴姬玄已經有一年多之久,她親眼看著姬玄成長起來,但境界可以看出,姬玄的戰力在她眼中好像永遠沒有極限。
別看姬玄此時還停留在煉虛一關,但零兒知道真仙之下幾乎無人是姬玄一劍之敵。
形成這種可怕戰力的原因除了未知劍道傳承外,零兒覺得姬玄日復一日的自修至少占一半。
天資不足努力來補,這句話在姬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更何況姬玄修行的資質也不算差。
“嗯,還是比我差一點的。”零兒情不自禁的輕笑出聲。
“什么?”姬玄睜開雙眼一臉疑惑。
零兒小臉一紅拉起姬玄就飛上天空,笑吟吟道:“我說你修行的太慢了,我都快破了煉虛第六關了你還停在第一關上。”
姬玄一愣,隨后神色莫名道:“煉虛對我而言不一樣,如果…如果我舍得下一秒我就能踏破九關。”
這下換零兒愣住了,她難以置信道:“既然如此為什么不突破?”
“因為…”,姬玄神色復雜,躊躇片刻終究還是對零兒選擇坦白。
“因為我的煉虛之法是斬斷虛空,明心見我,以心念之劍抹除自身存在世界的痕跡。我曾說過在地球我取巧斬斷了自己與地球那方世界的聯系,這是真的,但同時也不徹底。”
“只因人在一方世界除了立足之地還有命運,過去,未來,我不知道全斬了后我這個人還在不在?就算在…我還是不是我?”
聽完姬玄的話零兒駭然,她恍惚想起在地球最后一刻還連接著姬玄的小半透明絲線,那些原來代表這些嗎?
命運,過去,未來……
這些抽象意義上的存在也能被斬斷嗎?
能的,她甚至見姬玄用過去之劍抹掉了一個人,代價是以命換命,要不是藏天骸,姬玄可能已經死了。
零兒原本因為逃出生天的好心情瞬間消失,她憂心忡忡道:“難道你以后只能止步煉虛?”
“不知道,我總覺得我修行的劍道傳承和你們這些正統修士會在真仙之后走上一條分叉的道路,可惜現在沒人給我答案,我只能一點點摸索著前進。”
“要是藏天骸那混蛋在就好了,這貨雖然不靠譜了點,但是對修行確實有著自己的一套理解。”
姬玄怔怔說著,心里終究對前路有了迷茫,可是這次沒人指點他了。
“等我們離開這里就去找他,找不到他就去找我師尊和大師傅,他們總會有辦法的。”零兒輕聲安慰著姬玄,但她心里還是有了憂愁。
姬玄看了一眼沒了笑容的零兒,反而笑著說:“也不用太擔心的,你們正統修士修行到深處不是也有個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說法嗎?可能是我想錯了也不一定。”
“對呀。”零兒驚叫一聲恍然大悟,隨即又恢復了好心情,笑吟吟道:“都是抽象的概念,我們能行,你也一定行。你可以先試試,先拿一根頭發試試,看能不能抹除這根頭發的過去?”
姬玄一愣,還有這樣的操作嗎?不過細想一下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為什么一定要拿整個人做實驗,頭發指甲都行啊,都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想到這里姬玄心情大悅,抱起身邊的零兒狠狠親了一口。
“討厭啦…”,零兒嫌棄的擦了擦臉上的口水,雙眼卻彎彎笑開了花。
“還有啊,既然我們的世界不存在了,你在我們世界的命運,過去,未來也該不存在才對。你不是已經斬斷與我們世界的聯系了嗎?既然沒事,那說明斬掉其他也應該沒事才對。”
這個瞬間,零兒腦洞大開,直把姬玄說的一愣一愣的。
“第一次覺得你該做天橋說書的。”
“……姬玄,我要咬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