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
一塊塊磨盤大的巨石自天空落下,轟中大樓外壁,整個大樓立時震動不止,搖搖欲塌。
嘣嘣……
緊隨其后的是強弩洞穿一切的聲音。
唰唰……
最后則是遮天蔽日的箭雨,如黑色雨點般落下。
一重接一重的打擊落下,破舊的大樓只堅持了幾秒就垮塌。
一時間,整個世界又如同上個世界般煙塵四起,唯一不同的是少了火光與濃煙。
自始自終,南真沉默看著這一切,等到大樓倒塌,他的嘴角一絲微笑隨著時間逐漸擴大,最終變成猖狂的大笑。
“哈哈,你的軍隊呢?哪去了?這樣的打擊下你還能堅持多久?”
姬玄的身體浮現在廢墟之上,他剛剛又死了一次,同上個世界一樣,被壓死的。
此刻他的身體半透明,隱隱有消散的跡象。
望著得意之中的南真,望著廢墟上逐漸浮現的黑甲身影,姬玄無奈笑了笑:“這應該有幾萬了吧?”
比肩大型體育場的地面上盡是黑壓壓的軍隊,數量多到數不清,還有幾百架車弩和幾十輛投石車把中心的姬玄圍成一個圈。
幾乎和上個世界最后的場景差不多,上個世界姬玄是用遍布地下的炸彈埋葬了一切。
現在的他還有辦法嗎?
“確切的說是一萬八千多的映射體,怎么?你的意識快消散了,還要負隅頑抗嗎?”南真面無表情的說著,差不多的話在上個世界也說過,可結果卻不是他想要的,這次的結局一定不同,他這樣想到。
姬玄嘴角微翹,嘆氣道:“前輩啊,有沒有人告訴你,反派總是死于話多的?”
一個全封閉式的連體防護服把姬玄遮蔽,背后更有一個大大的氧氣瓶,一個鈦合金形成的巨大保險柜出現把姬玄吞了進去,保險柜大門瞬間關閉。
南真錯愕的看著這一切發生,望著消失在保險柜中的身影,他哈哈大笑,笑彎了腰。
“你…你不會以為這樣就可以保住自己吧?或許弓箭強弩奈何不了這種烏龜殼,投石機也只能給你帶來一點震動。但是這烏龜殼是耐火,還是防水?我甚至不需要做別的,只需要變出一個湖泊,把這個烏龜殼沉下去就行。”
“哈哈,我見過垂死掙扎的,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自掘墳墓的。哈哈,真實笑死我了。”
對于南真的嘲笑,保險柜中的姬玄舒服的躺在里面,甚至翹起了二郎腿,輕描淡寫的回道:“前輩啊,我不是告訴過你這個世界是個變異,感染的世界了嗎?”
“你…覺得感染的源頭在哪里?”
聲音透過厚重的大門傳到外界幾乎不可聞,但還是被南真捕捉到了,南真臉色當即一變,掃視四周。
滴滴……
仿佛是計時器急促的警告聲響起,幾乎同時環形街道地面升起一個個噴頭。
翠綠色的水幕飛揚而下,象征生機的顏色帶來的卻是死亡的傳染。
一個個黑甲士兵大聲咳嗽著倒下,捂著喉嚨倒下,皮膚泛起不正常的蒼白。
他們撕扯掉自己身上鐵甲,在全身上下瘋狂抓撓著,最終一個個眼白翻轉,直立而起,化作面目可憎的喪尸。
南真同樣如此,當他再次復活,一萬八千多的大軍轉向盡皆化作喪尸齊刷刷面向他這邊,這讓他的腦門汗珠瞬間浮現。
群尸嘶吼的聲音響徹天地,南真顫抖的看著身邊近在咫尺的喪尸咆哮而來,下一刻無窮無盡的映射體自他身上分裂而出迎向無窮喪尸大軍。
潮水一樣的喪尸大軍涌向南真,這時候南真甚至來不及把所有的映射體都穿上鐵甲。
這是一副令人絕望的場景,他分裂映射體的速度根本來不及擋不住喪尸殺戮的速度,很快他所在的位置已經堆成一個巨大的肉山,無數的喪尸撕扯著攀爬,妄想進入內部吞噬生者的血肉。
南真絕望的做著無用功,短短的時間內他已經被殺死了十幾次,每次重新復生他的身邊就多出一具自己模樣的喪尸。
這時的他陷入了死亡與復生的死循環中,他已經駭得快魂飛魄散了。
不知自己死了幾次,他才想到姬玄同樣的方式,那件防護服的原理他不懂,可不代表他不能造個鐵盒子把自己困在里面。
想法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鐵盒子是造出來了,為了安全他甚至沒有留一絲縫隙,可他忘了自己身上已經有了傷口。
于是鐵盒子中多出一個他自己模樣的喪尸,很快里面的空間爆滿。不得已他散去了鐵盒子,于是他的第一次計劃失敗。
南真絕望的在生死中煎熬,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在沒有受傷的情況下進入鐵盒子,這時他終于松了一口氣。
可是這個世界對他這種沒上過小學的人是惡意的,密閉的空間,呼吸的二氧化碳增多,南真暈乎乎的又掛了。
于是鐵盒子多了一條裂縫,好景不長,外面世界的喪尸病毒沒停止揮灑過,于是南真又重復了之前的死法。
南真敢發誓,如果知道自己會有這樣的結局,他一定離姬玄遠遠的,越遠越好。
期間他甚至在變異過程中大聲呼喊求饒,可惜姬玄所在的保險柜全無動靜,像是沒聽見似的。
但是姬玄真的沒聽見嗎?
怎么可能,姬玄不止聽見,還看見南真拼死掙扎的模樣。
保險柜內,姬玄透過保險柜上強化玻璃的小窗口津津有味看著,順便給南真加加油。期間還真看到不少南真的奇思妙想,這不得不讓他感嘆古人的智慧不能小覷。
比如,南真幻化出無數的柴火把整個世界點燃,把所有喪尸連同他自己一起點燃。
可惜只要一天解決不了病毒,這些都是無用功,試問你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是病毒,你如何能生存下去?
就姬玄所見,短短半天內起碼有十萬喪尸被燒死化作殘骸堆積在一起,燃燒不充分的后果是病毒隨著濃煙滾滾而散,空氣中遍布病毒。
于是,姬玄看到一個南真出現,之后兩個,三個,隨著時間推移,心靈世界中多了漫山遍野的南真喪尸大軍。
看到這一幕姬玄莫名有些喜感,心中想到:這家伙搞笑也是一把好手啊。
期間,也看到一場滔天洪水淹沒一切,水淹喪尸大軍,結果還是同樣的原因,病毒不解決掉,這些全是無用功,南真徹底的死亡只是時間問題。
姬玄見識到了南真的一千種死法,但南真可沒有放棄,他依舊在努力著。而姬玄也當看戲一樣看著他折騰,期間還順便換了個氧氣瓶。
最終南真又放了一把大火焚滅了一切,來到姬玄藏身的保險柜前苦苦哀求。
“放我出去,我可以認你為主,我可以給你我的一部分元神,生死盡在你手如何?”
聽著外界的聲音,保險柜里面的姬玄眨了下眼睛,沒有理睬。這種找仇人做手下的腦殘事他才不會做,不說南真在外界的手段比他多得多,就說一旦放了南真意識回歸,他敢保證南真一定會從肉體到元神毀滅他的一切。
“我有法寶可以給你,我有大量在地界用得著財富,同樣給你,甚至我在地界的一切都給你,我只想換回一命,你…饒了我吧。”
外面,南真站在烈火上一邊自焚一邊扭曲著臉龐求饒,這是因為病毒的感染讓他不得不一邊死一邊說話,不然馬上身邊又多出一堆喪尸軍隊了。
南真短短兩句話就沒了兩條命,姬玄大笑出聲:“你的法寶在哪?你的財富又在哪?”
“出去后我一定告訴你。”看著自己的新生在余燼的舊身體上重生,南真面容如惡鬼猙獰。
這樣的意志力姬玄也不得不說一聲服,心靈世界的死亡可是有真實痛感的,至少他對自己被壓死的滋味記得清清楚楚。而南真在短短半天的時間內,體會了幾千次的死亡還有求生的意志,讓人不服都不行。
外界,南真見自己的話沒有任何反應,他怒吼道:“我才死了幾千次,我可以死上一百萬次,你在這里陪我嗎?”
姬玄恥笑道:“你還有百萬次的死亡嗎?我看不見得吧,外面地上至少有二十萬的殘骸,你求生過程中的造物花費的心靈能量不算嗎?我看到你再有個八十萬次死亡也就真死了。幾天時間而已,我等得起。”
又一條命沒了,南真復生后歇斯底里的怒吼:“你這是把我逼上絕路,信不信我和你同歸于盡?我毀滅自己的意識形成心靈風暴粉碎這方天地,你也會死的。”
姬玄的聲音越發平和,“這個世界的規則是我定下的,唯物至上。你的心靈風暴在這方天地也就一陣狂風而已,我受得起。”
南真聽到這話徹底絕望了,在地界唯心至高,一切皆有可能,可在這里他一身奇思妙想和實力愣是一點發揮不出。
看著姬玄藏身的保險柜良久,南真又咆哮出聲:“別忘了我開始說過的話,一個水池就能淹沒你,既然我活不了你陪我吧。”
瞬間,南真的身體又分裂出無數映射體,他們活著的時間很短,但是他們會用不多的時間手持鐵鍬在保險柜下面挖坑。
在現實世界,本是十幾人半小時的工程,南真硬是堆死了幾千人才做到。
又過了半天,保險柜陷入一個深坑中,一團水流被注入深坑,很快,保險柜完全淹沒在水里。
“無知真是可怕,姑且不說保險柜是完全封閉的,就說哪怕沒了保險柜憑我身上的氧氣瓶我也可以在水底生活一段時間。”
喃喃自語聲在保險柜內部響起,姬玄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直接假寐起來。
一天過去,兩天過去,三天過去了。
姬玄在半醒半睡間迷糊著,他怕一旦睡死忘記換氧氣瓶那樂子就大了,不過他好歹挺了過來。
透過玻璃窗口,他發現外面的世界相較三天前已經大變樣,視線中小湖泊幾乎被尸骸鋪滿,所謂血肉筑橋,白骨鋪路也不過如此了。
外面安靜的過分了,南真似乎死了,姬玄依舊沒有選擇出去。一是因為沒有視野的緣故,二是他怕南真耍詐。
可惜他沒有研究過電子學,不然憑空造幾個無人機在天上飛,手拿一個平板就可以盡收一切動靜。
“我會待到耐心耗盡之時,耗死你。”姬玄嘀咕完又陷入了半睡半醒之間。
日升月落,一天又一天過去,姬玄足足等了一月才出來。
當他打開柜門,費力擠出幾乎滿是死尸的小湖泊后,望著不再熟悉的世界一陣失神。
如同經過最慘烈的生化末日世界一樣,地面無數骨頭和腐爛的血肉鋪滿整個地面。
這些姬玄都可以想象,但世界突然大了無數倍是什么鬼?
天似乎無窮遠,地似乎沒了邊界。
天空中的太陽只能看見一個光點,世界一片黑暗。那是因為天穹的高度上升,太陽的體積不變造成的。
原先一百五十丈方圓的地界之外多出了大片的黑土地,那里空無一物。
“難道南真的意識在我的心靈世界死亡,他的心靈世界被嫁接過來了。是了,只有這樣解釋才說的通,這可是一份大收獲啊。”
姬玄閉目感應片刻露出驚喜的笑容,瞬間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舒坦,念頭通達到極限。
“不過我卻用不到這么大的地方,虛假的終究是虛妄,只有真實的才能永恒。”
“既然如此,固化吧,我的世界。”
隨著姬玄的念想,整個天地開始收縮,穹頂上的太陽開始放大,地面積累了無數的尸骸開始消失不見。
一切舊有的痕跡被抹除。
世界開始重造,穹頂上的太陽調整成適應的大小,撒下溫和的光芒照耀大地,同時天空中朵朵白云浮現,微風吹拂起來。
地面,新生的陸地出現,地面披上一層青草,十里桃花,十里竹林散落在其間,更有各色花叢點綴和大小不一的碧波鑲嵌在其中。地面中心處,一座山峰拔地而起,青郁的蒼柏翠松生長出。山峰半山腰一塊飛崖突出,一座古色古香的木屋落在了上面。
姬玄把青嶺山搬到了心靈世界,只不過山峰被他拔高到三百丈,木屋被他精修了下搬到了飛崖邊。
世界原先的格局全部消失,兩個洛城大小的世界被姬玄固化成了一個直徑三十公里的新世界。
地面上姬玄的身影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已經白衣飄飄落在飛崖邊。
“閑看花開花落,靜觀云卷云舒,這樣的意境我喜歡。現在,我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心是如此清晰。”
望著眼前的一切美好,姬玄露出愜意的笑容。
“留住一切美好的,抓住一切閃光的,這就是我的心啊。”
輕聲低語隨風遠去,世界仿佛生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