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即便是放在現在好了,羅潔塔都還是不太愿意去相信,洛斯特這個人真的會狠下心來把她給賣掉。
講得再稍微難聽一點兒好了,腿生在她自己的身上,到時候手一撒跑到哪里去根本沒人能夠管得著,已經躺在地上快要變成半殘廢的“吹笛人”現在就連自身都快難保了,等到交易完成以后,難道還能立馬詐尸彈起來再把她抓回來不成?
——TAN 90°,根本不存在的!
倘若這事兒發生在別人的身上,她還能抱著一個看熱鬧的心態湊個人頭。可問題是,現在被人丟在砝碼的另一端用來討價還價的人可是自己誒,哪怕還沒有搞懂,洛斯特故意搞得這一出來到底是為的什么,出于象征意義上,她還是得生一點點小氣的:
“洛斯特,不要在胡鬧了,趕緊放開我…”
小金絲雀都能夠弄明白的道理,身為老鼠之王的哈烏·狄美爾又怎會不知,現在的自己根本留不住人,哪怕真留下來好了,是誰能控制誰還不一定呢,他很清楚這一樁所謂的買賣就是對方在故意刁難自己,可除了繼續強行賠著笑臉以外,是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辦法了。
誰讓這個世界上,拳頭大是真的有道理呢!
“這位大人,您看看這地上…”
他伸手指了指從一側保險箱中漏出,散落了一地的黃金以及珠寶,再揮動另外一只手掃過房間里同樣價值不菲的古董以及珍藏的油畫后接著說道:
“再看看這間屋子里,看上了什么東西隨便挑,就算全部搬走了也沒有任何的關系,一次不夠還可以多來幾次,如果嫌麻煩了,我事后還而已派人給您送到您指定的地方去。至于這位尊貴的大小姐,我是萬萬供不起的,您還是把她給收回去,也好歹在漫漫旅途之中有個人作伴啊!”
這一番話脫口而出,哈烏倒也算是用上了十成十的真心實意。
他是貪財不假,但他更珍稀自己的這條性命,畢竟經常有人會這么去說,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悲劇之一便是——人死了,錢卻都還沒有花光。與之相反,只要人還沒有死,損失了多少錢事后都能夠再賺回來。
建立在這個前提下,他巴不得洛斯特和自己一樣,多貪一點兒,畢竟只要人貪了,就代表有隙可乘了…
為了能夠買回這條命,哪怕再多付出兩倍、三倍從結果上來說都是值得的。
在試探洛斯特這個人性格的同時,哈烏也不敢對小金絲雀露出什么輕慢的態度來,要知道有時候女孩子發起狠來可是比男孩子都還要可怕,萬一那倆人只是床頭打床尾合,時候追究起責任來倒霉的人也只會是自己而已。
他現在就像是一只走在鋼線上的老鼠,整個身體搖搖欲墜,隨便一腳踩空就有可能落到底下那個萬劫不復的深淵之中。
“…”
哪知即便面對如此巨大的誘惑,洛斯特卻還只是依舊無動于衷地搖了搖頭,他以一個極其平淡的聲音回復了一句道:
“多了,多了,你這個人到底會不會做生意啊!?”
——我還想問你到底會不會做生意呢,你居然還有閑心敢反過來問我…
聽到這里,滿腹狐疑的哈烏不禁將自己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不知這黑發少年幾次三番口出奇言到底是打算賣的什么藥,不過因為此刻他的臉上已經完全被凝固的血污給覆蓋,所以常人根本在意不到這番表情變化就對了。
要知道這個房間里的古玩珠寶加起來少說也值二十萬金幣了!
狡兔三窟,類似的據點一共還有好幾個,縱使是哈烏這種人也不可能把每一個基地里存著的財帛給全部清點清楚了,充其量只能知道一個大概的數額而已,雖然這可能連他總資產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但是如果放到外界去的話,無論在誰的眼中這都稱得上是一比巨款了。
位于黑山城的中層區,只要是總資產超過五十萬金幣的家庭都足以稱得上是富戶了,他們能夠享受到住在同一區域其他中產階級艷羨的目光,甚至擁有和部分貴族以及教區的主教們平輩相交的待遇。
這可是實打實的地位啊!
可卻被那個少年如同輕描淡寫一般地給無視掉了…
——究竟是他渴求得到更多,還是真的已經修行到是金錢如糞土的境界了呢!至少哈烏不希望自己遇到的會是后者。
總不可能是因為這個人實在是窮太久了,所以面對太大額數字的時候變得一點兒概念都沒有了罷!
不可能的罷…
“嗯~!”
見哈烏一直傻坐在原地久久沒有回話,洛斯特只當他是給自己的幾通老拳給揍出心里應用來了,繼續這樣子下去可不行,于是他便舔了舔自己發干的嘴唇,打算換一個思路引導對方說出自己想要的東西來。
期間小金絲雀還反復地想用額頭蹭到他,但都被他用一只給強行按了下來:
“在這里我干脆就換一個說法罷,假如我現在抓著的是一個相貌平平的普通平民女性,按照你們這兒的行情,把姑娘送到紅街娼館里頭以后,事后可分得我多少利錢?”
“…”
被按住腦袋的金發少女聽到這里似乎也有所會意,漸漸停止了掙扎,轉而豎起了自己的耳朵認真聽了起來。
“這…”
見對方問的這么詳細,哈烏·狄美爾甚至在一瞬間產生了這人是不是真的打算來找自己談生意的錯覺,如果不是在事先已經被揍了一頓的話!
打不定主意的他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不該回答的比較好…
直到洛斯特用腳尖踢起了滾落在自己身邊的一枚金幣,然后用單手接住,伸出大拇指硬生生從上面擰下一塊來——黃金質軟,這可并不是單純的力氣大就可以做到的。在回想起這個人不久之前單手把嵌了鋼板的機關門給硬生生扯下來的場景,哈烏不禁用力地咽了一口口水。
“咕——!”
不過他并沒有因此而恐慌,反而心中逐漸大定了起來。
為什么!?因為那個被稱作洛斯特的少年絕對有單手捏爆他頭骨的實力——可洛斯特卻并沒有這樣去做,之后一而再再而三的毆打也完全避開的要害,為什么!?因為自己對于這個少年來說還是有用的啊——可能是想要知道他幕后頭兒的身份,可能是想要知道別的什么,在說出來之前自己的生命安全是絕對有所保證的,這也是哈烏在見到對方的實力后反而松了一口氣的原因。
——真要殺的話,早就已經被殺了!
冷靜的分析使得老鼠之王逐漸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至于這種不重要的情報,他覺得透露給對方多少都沒有任何的關系:
“五千銅!”
哈烏報了一個數字。
這里的五千銅當然是指五千枚銅幣的意思。因為相較于黃金,白銀的市值始終不是那么的穩定,特別還有私鑄幣的出現,會故意減少錢幣中銀的含量或者混入等量的鉛代替,所以銀幣在流通的過程中一直不是很受到重視,在面對某些大額交易、又無法用金幣以一蓋全后,稍微精明一點兒的商人都會直接采用銅價而非銀價。
所以對于哈烏在這里直接使用了銅幣而非銀幣,洛斯特本身并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
——他的算數并不是很好,加上市面上銀價波動較大,所以算了老半天也沒有搞清楚這五千枚銅幣到底能夠等價多少金銀,唯一能夠確認的只有,拐賣人口果然比他每天老老實實在城外頭搬磚更加掙錢!
“如果是長得比較漂亮那一種呢?”
仿佛是來了什么興致似的,洛斯特接著追問了一句道。
“兩萬枚銅幣,這是封頂價了!如果并沒有什么其他能夠特別吸引客人的要素的話…生過孩子的或者上了年紀的婦人還要打個對折,一萬枚銅幣,因為沒有人能夠保證她們還能依靠這張臉為我們鎮多少錢。”
另外一方面,老鼠之王也是越說越得勁,逐漸展現出了自己身為精明商人的那一面,甚至就連洛斯特原本沒有追問的部分都適當地加以補充了。
這才是一個精明能干的管理者,隱秘存在的侍從應該有的樣子!
“那么接受過貴族家庭教育的千金小姐呢,而且還是未經過人事的純潔處子。”
“——我再翻十倍!”
哈烏說罷伸出自己的兩只手比較出了一個十的手勢來:
“我可以出價大約兩百枚金幣左右!這種貨物只要稍微經過調教一下的話,就可以直接用來接待某些特別有品味的貴客了。另外假如您手上真的有這樣的極品貨色又不打算賣的話,還可以選擇租借給我們,只當店招牌使用也沒有關系,如果真要讓她進行接客的話,我們也愿意將其大部分的營業額返還給您,只收取提供房間以及酒水的費用。”
“這…”
聽到這里,饒是原本故意主動提出這個問題的洛斯特都不禁有些懵了。他不禁就回想起了某一句還算流行過一時的土味諺語:
——還真是老母豬帶胸罩,一套又一套啊!
“那么如果同時還是一位魔法師兼藥劑師呢?”
回到現實,一步一步引導至此,洛斯特強裝鎮定詢問出了最后一個、同時也是自己真正一開始就想要問的唯一一個問題。
他盯著羅潔塔的耳朵一點一點的變紅…
“…”
事已至此,哈烏終于意識到事情正在往一個不妙的方向發展著,可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他難道還有閉嘴繼續裝聾作啞的理由嗎?
真正的送命題來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