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觴也是面色復雜,瞧瞧崔十渡的思想覺悟,這算什么。
“別人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你崔十渡卻是為一人得道,全族陪你升天,夠狠!“
崔十渡活得久了,這些小孩子似的心思一目了然,淡笑:“你不用擔心你古氏族人的責難,你來我這,你父親古逸與我做了交易。”
“為了誰?還不是你個不肖兒,想著讓你長生久視!”
古觴如遭雷擊,想到自己的父親,一個不茍言笑的大修自然沒有溫情可言,對自己的決定看似反對,卻從沒有強制阻止過自己想走的道路。
曾經抱怨過他從未沒有動用掌握的資源,幫助自己,導致自己現在只能茍延殘喘,沒想到,唯一一次的幫助,卻是賭上了父親最重視的氏族命運。
古觴莫名的感動,恨不得立刻出現在父親的面前,煽情的說上一句,‘你老了’。
不過,考慮到父親青年成為蛻凡,保持了容貌,再看看自己花甲之年,到底誰更像兒子,真不好講。
崔十渡嗤笑道:“你又在自我感動,你也太小看崔古兩氏祖宗們的器量了。”
古觴被他一句話扯回了思緒,自己雖為古氏的嫡系族人,卻也不太了解修士界的事情,沒有涉足其中,走馬觀花又能看到幾分真切。
“此話怎講?”
“古氏疏闊不羈,崔氏清嚴峻節,都是外人的吹噓,實際上古氏是出了名的頑固頭鐵,這南墻不撞破誓不罷休,崔氏真人們更是骨頭硬的不行,凡是他們認定的道理,就算是天君當面,也要爭個三四!”
崔十渡看著古觴的吃驚神色,調笑道:“你們古氏最初的真人,古神通被稱作二千年來第一真修,天君之下第一人,五百年內最有可能成就天君高位的存在。”
“清源域里名氣可不是靠嘴皮子,歸根到底,還是看誰的拳頭大啊,一場場事跡打出來的威名!”
“只是最近幾百年,古氏消停下來,族人都不愿意在這個節骨眼惹事,打擾古神通成就天君,那大羅無垠的境界。”
古觴聞言,急了:“那你還拉我下水?”
崔十渡眼神閃爍:“修行爭斗沒有脈脈溫情,時代的浪潮來了,古氏也要下注,現在的我也看不清局勢。”
言下之意,其實說白了,古觴想太多,他沒有那么重要,他只是一枚被下注的棋子之一,古逸推出自己的兒子,也只是適逢其會。
“也是,到底還是場天大的機緣呢。”
崔十渡沒有說話,心里卻反駁了古觴,不,這是場翻天的洗牌!任何獲利者,都是站對了方向,成功者可以吃起贏家的紅利,獲得萬載的榮享。
這更是一場賭博,輸者萬事皆休!
虞氏祠堂,虞思淼穿著一身黑袍紋著金絲的華服,站在虞氏先祖的靈牌前的祭壇之上,上面堆積著眾多的獸類尸骨。
一眼望去全是先天獸王級別的存在,每一尊生前都是能搏殺先天五重天宮境,是虞氏百余年來的積累。
虞思淼對著空氣漠然開口,道:“這一切都值得嗎?”
幽暗的祠堂兩次,突然有著蒼老的聲音出現,原來祭壇兩旁還衍生劃分好道道陣紋,每一個陣點上,都端坐一個黑袍老人,枯瘦的身體唯有露出一雙瞳孔,帶著難言的狂熱。看1毛線3
“族長,我們這支千年的野望,終于到了要實現的時候,還有什么得失,可以計較的。”
“是啊,開始吧…”
“百死不悔,我們憑借邪術撐到現在,只為了虞氏的未來。”
老者們紛紛開口,沒有一絲害怕,哪怕這個儀式需要五十六位天宮境武者的生命作為啟動的能源。
虞思淼點點頭,黑暗中又竄出一道黑影,遞來一件黑盒子,虞思淼打開后只見一片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灰色霧氣,逐漸籠罩了整個祠堂。
片刻后,只能聽見古樸醇厚的音節從祠堂大門傳出,依稀看到人影在手舞足蹈,一舉一動帶著動人心脾的詭異,是向最古老和本源的存在崇拜,是一場生命的獻祭。
肉眼可見的虞氏排位中,涌出無窮的黑影,重重疊疊的交織在天空上方,如同烏云罩頂,其中有著不甘的嘶吼、深深的怨氣。
帶著對生前最后的遺憾,明明有著潛質卻只能像凡人渡過短短幾十人人生的冤枉,隨著儀式的加深,點點紅光出現在黑影里。
這些是千年來,虞氏為了等待著天命之子降生,付出的因,現在他們似乎被儀式喚醒,是時候去尋找果。
紅光如同鬼目,一致的將目光挪向伏魔山,正在登仙臺上的虞思衡,他表情清淡,安靜的等待著。
三座玉臺的爭奪,結果出現了,三個虞氏子弟只有一人僥幸的保住了擂臺主的地位,另外兩人一人為寒門,一人為城里官吏子弟。
百里遙神色微動,想了下接下來的比武,如何安排對他最為有利。
片刻后,將一股精神力注入精神空間的心印術的符文里,通知龐秀兒。
空氣中傳來威嚴的聲音,告知著接下來的流程。
“現在,開始清源大比前十爭奪,由我安排比武對手。”
“虞思衡、虞維洛。”
突然玉臺發生了移動,兩片玉臺連接到了一起,上面站著的兩位男子目光對視,虞維洛帶著驚喜和戰意,緊盯著虞思衡的臉龐。
百里遙帶著笑意,看著如同斗犬的虞維洛,再看著虞思衡,試圖從表情找到不適的情緒。
擔憂、思慮沉重,這是百里遙從七圣精神體內,得到的反饋,摸索著下巴。
“小虞今天不在狀態啊,難道他也害怕輸給我?”
百里遙想到這,沾沾自喜起來,反向一想,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虞思衡不可能為這場大比,有半點心虛!
雖然認識此人不過三月,百里遙也基本了解虞半城的性情,那么到底為何,百里遙陷入沉思。
紀真的背后無名手指大佬,呂醇摘星樓里的寶貝,虞思衡的氣運高出天際,以及我,或者說前身為何要來時虞城?
“時虞城除了出了一位百里涂山,這樣的天君大能外,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呂醇為了寶物而來,那…崔十渡呢?”
百里遙終于發現了盲點,崔十渡可是天衍境界走到盡頭的大修,真人不出世的情況下,在整個清源域都是,八百年前鎮壓山下的蛇魔,真的存在!”
那么問題又來了,紀真到底為何知道,身懷的隨身老爺爺?
崔十渡為了看守蛇魔神魂,才成為清源別院的院長,足足幾十年?
最重要的是那個不能說的名字,百里遙心里喃喃道:“大天君未成道前,單字為弈,或許叫他弈天君才對。”
百里遙問過百里荒,大天君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百里荒諱莫如深:“清源域本無天君之說,只因一個人,他被異族稱為天君,從此清源宗修士到了那個境界后,紛紛被尊稱為天君。”
“弈天君為清源開宗祖師之后,第一個稱道之人,庇護了清源八千載,往后修士皆為其門徒。”
“你問我弈天君為何,我又怎敢言尊老!”
百里遙腦海里,總算形成了一條線,聯系到呂醇的話語,眼下這個時虞城,幕后的黑手是誰,不言而喻。
百里遙后背一緊,總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一層層的冒了出來,有些想要逃跑,終于搞明白了一件事。
“尼瑪,老子這是在清源最古老的存在,眼皮子底下,撒歡的裝逼!”
欲哭無淚,百里遙木著臉,仰望天空陷入了自閉,連不知不覺中,登仙臺完成了五v五的合并,都沒注意。
虞思衡vs虞維洛!
紀真vs宋居寒!
飛鹿vs張子正!
擎vs金木!
“百里遙你這是在小瞧我嗎?!”
百里遙聽到對手的嬌喝,終于整理了下心情,看向對面一位高挑的女子,虞氏三位子弟中,唯一的幸存者虞維嵐。
發髻凌亂,氣息不紊明顯是在之前的爭奪里,吃盡了苦頭,面色潮紅大概是對百里遙仰頭看天的樣子,給氣到了。
百里遙瞟了眼虞維嵐的胸前,似乎暗含兇機,因怒火高漲劇烈的喘息中,波瀾壯闊里藏著讓人斗志低垂的魔力。
心頭凜冽,百里遙看著這位女子綺麗的臉龐,連道:“不敢不敢,姑娘言重了。”
百里遙接著解釋道:“我剛才只是抬頭望天,今天的天氣不錯,打打殺殺的很煞風景。”
“不如咱們聊幾句天,然后你主動下場吧!”
百里遙很有風度的雙手負后,笑容溫和:“我,百里,不打女人!”虞維嵐雙眉倒立,怒氣沖心:“狂妄!去死!”
腳下生勁,一瞬間沖到了百里遙聲旁,一掌對著百里遙俊俏的臉龐,毫不留情的轟擊,只想把瞇瞇笑著的百里遙,打成碎片。
她得逞了,百里遙整個人如同水中得波紋,蕩漾一下,就消失無影無蹤。
這時龐秀兒威嚴的話語,才干巴巴的響起:“開始吧,咳…”擂臺的另一角,百里遙出現,依然帶著讓對手生厭的笑容,剛才虞維嵐擊打的不過是浣花撈月形成的一道假身,成了先天境界后,百里遙還真沒有全力以赴過,哪怕一次!
“打人不能打臉,真是粗魯!”
百里遙對著再次奔騰而來的虞氏女子說著,腳步輕輕搖晃,場上出現了七八道幻影。
“慢慢打吧,看你什么時候,愿意安靜下來,發現我們之間的差距,這才是溝通的起點!”
每一個身體,異口同聲的說著,同時開始了移動,將虞維嵐包裹在擂臺的中央。
全力使用了裂天蝶步,雖然不過四重的境界,但精妙的步法爐火純青的說法,可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每一道身影栩栩如生,與百里遙本體相差無二,加上同等的身法,虞維嵐只能不斷的追逐,每次擊碎一道假身,都要花上大量的真氣和體力。
當真是水中撈月,鏡中取花似的遙不可及,最氣的是百里遙依然雙手負后,帶著關切的笑容。
“累吧,我就說不要打打殺殺。”
每消失一個身影,虞維嵐剛起一絲喜悅,暗自思考,八道身影慢慢消磨掉,很吃力但終究還是有希望的。
然后,場上的百里遙又出現了兩道,從七道身影化作了九道。“唉,女孩子就是心急,不過是些假身,我這多的是,慢慢來!”
“累著了,就是我百里的罪過!”
虞維嵐緊咬銀牙,不服氣的再次沖了上來,一門掌法如同江水波瀾,覆蓋了一片區域,再次逮住了一道假身。
破碎了的身體,沒有當場消失,卻分裂成了兩個百里遙。
一人摸了摸身體,面帶喜意:“我沒事,哈哈。”
另一個百里遙面色傲然,道:“哼,廢物,竟然被一個女人擊敗了!”
本體百里遙陷入了沉思,七圣精神體內的紅塵業障被消耗了,賦予了假身獨立的思維。
百里遙連忙解釋:“不是我本意,虞姑娘不要當真!”
就在這時,就在這時,所有的身體紛紛說話,五花八門。
“這女子身材高挑,正是我喜歡的類型。”
“誰也不準跟我搶,她是我的了。”
“打架,真無聊,春寒料峭,不如睡覺!”
“本體別玩了,趕緊收拾了她,省的這女子糾纏不休!”
虞維嵐額頭青筋出現了,一條、兩條…她怒極反而笑出了聲:“呵呵,百里遙是吧,狗賊!”
“我今天就算是輸,也要你好看!”
至于百里遙無力的解釋,被驚喜的假身們的話語,淹沒在了語言的海潮里。
虞維嵐失去了理智,化為瘋魔,將唯一一門練到五境出神入化的掌法,使用到了極致,不斷的擊碎百里遙的假身,一邊打一邊怒吼。
“百里遙有種就正面擊敗我,躲躲閃閃的不像個男人!”
百里遙評估著這門掌法的威力,類似于疊江困龍勁里的疊加氣力的技巧,十分剛烈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