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百里遙趴在小湖邊,黑眼圈很重,目光迷離。
矮胖老者,依然在那喋喋不休,精神氣十足,容光煥發。
“少主,你來施展一次三疊勁,不成功的話,老夫就不得不再親自指點一遍。”
老者面露無奈,眼神中卻滿滿的期待,百里遙聞言嘴角抽搐,驚醒了過來。
“不必了,我已經徹底掌握。”
百里遙怕老者不信,趕忙運轉內氣,以特殊的方式,將內氣壓縮疊加在右掌之中。
一掌劈向湖面,手掌與水面相接,如同掌中雷響,掀起了一層十幾米高的水幕,人力撼動自然,壯觀亦不過如此了。
水幕落下,空中懸停著幾十尾鯉魚,他們停頓在不同的高度,甚至有的還在翻騰,如在岸上平地一般,頗為神奇。
老者走到百里遙邊上,砸吧嘴:“困得不太行,疊的氣勁還是小了,看來還得給你補補課。”
百里遙一哆嗦,手掌微握,半空中的十幾條鯉魚化為血霧。
這下,你該放我走了吧,困住無問題,想殺也沒問題,無可辯駁,疊江困龍勁已然掌握。
別問,百里遙為何如此謹慎,因為兩個時辰前,面板上就出現了:疊江困龍勁(赤)(初窺門徑)。
一夜之間,連破兩層境界,果然,天賦就像海綿里的水,只要壓迫夠狠,自己完全可以更優秀。
而矮胖子老頭各種吹毛求疵,就是不讓他走,一遍又一遍的重復傳授著修行經驗。
老者惋惜,道:“以后多來啊,我還有無數的感悟,沒來得及傳授呢。”
百里遙唯唯諾諾的點頭,口稱沒問題,心里…
獲得了許可,百里遙默默的離開,我記住你了,壬四,任死,真是好名字。
遠離湖邊小屋,百里遙趕緊加快步伐,等會那老頭一拍腦袋,又把他帶回去就完了。
沒想,看到迎面而來的庚十:“少主,昨夜馮氏把比武獲勝的獎勵,送了過來。”
百里遙無精打采:“不就是一塊寶甲,幾枚珍貴的藥物,沒什么好東西。”
“還有一本觀想法倒是可以看看。”
等等,盔甲,我怎么就沒想到呢!
百里遙滿臉懊惱,睡意全無,全是想要表現的欲望。
一把從庚十手提的箱子里,取出了一具全身盔甲,通體都由金蠶絲打造。
除了沒有頭盔,一塊金絲背心、手套、護肩和護膝等齊全,看的出來,馮氏確實有心了。
這套金絲寶甲,可謂是行走江湖的保命物,能防御先天強者全力一擊,價值至少百枚金晶,也就是一億錢。
“迅捷斥候,我又回來了。”
已二聽到沉悶的聲音,一臉納悶的回頭,好像沒聽過。
只見迎面而來,一位帶著黑色惡鬼面甲,兩根牛角崢嶸,陽光下滿身金光閃閃,活脫脫一位金甲,額,惡神。
干瘦的已二,一臉見了鬼,吃驚的問:“你是少主,沒錯吧。”
百里遙面甲堵住口鼻,說話有點廢力:“還愣著干嘛,打開傀儡機關,我要練習了。”
百里遙勤勉的闖入暗器風暴中,踏著裂天蝶步,身影翩飛。
“叮叮叮…”
暗器擊中,發出成片金屬碰撞的聲響,如同雨滴落在瓦上清脆,偶爾與金甲發生摩擦,亮起一簇簇火花。
已二揪著胡須,感慨著:“真是活久見…”
當年師父訓練自己的時候,怎么就沒想到穿套鎧甲。
一個時辰后,百里遙很滿意自己的進度,過猶不及,明天再來練,月底之前,肯定能達到粗通。
百里遙走到一座竹林花圃中,這里是百里府的后花園,滿是各色珍奇異品,雖是秋季已末,此處仍然爭芳斗艷。
看到遠處竹林邊,一位圍著圍裙的中年男子,從背影看有種風流氣度。
等走到正面,看到英俊的面龐上,兩撇小胡子,瞬間煞盡風景,確實有趣,百里遙百看不厭,覺得葵五是個妙人。
熱情的打起招呼:“喲,極品園丁,好久不見,我來請教指玄。”
葵五捻起自己的翹胡子,笑道:“練武真是無趣至極,不過,看在少主的面子上,勉為其難耍上幾式。”
“瞧好,這一指,風華絕代。”
葵五的食指,點向手邊的一朵秋蘭,只見頃刻間便片片花落、枯萎、死亡,又再度開放,宛若戲法,短短時間,便是一個四季輪回。
食指豎在唇邊,葵五帶著神秘的微笑,望著百里遙:“指玄,四時調。”
百里遙感受到剎那間的芳華,四季拘于方寸間的奧妙,著了魔般脫口而出:“此間美,不足為外人道也!”
葵五擊掌長笑:“盡得其意,恭喜少主。”
說完順手折了株早梅,揚長而去。
百里遙看著他的身影,想拍自己一巴掌,沒事,你背啥桃花源記啊。
還好,葵五是本土原住民,不然羞恥感就登天了。
指玄,玄妙在意境的師承,就像是功法的種子,看了第一次不能悟,后面練成的可能也不大了。
極度吃悟性,看靈光的一門功法,百里遙覺得紫色的天賦道種魔胎,總算有點存在感了。
因為,那一剎那百里遙感覺到了悸動,就像體內有著生命活化了,覺醒了過來,玄之又玄,眾妙之妙。
當真是大道難言,道不傳非人、法不入六耳。
這個天賦流弊在絕大多的道法,對自己從此不存門檻,現在的武學修行不怎么體現,成為修士后,才是它大展神威的時候。
看著面板上:指玄(綠)(粗通)。
沒想到,又得了一門綠色珍惜度的功法,不過,為何自己的道種魔胎天賦對七圣拳、摩羅識沒有加成。
七圣不歸道魔兩教,摩羅本為異魔,也非魔門正宗。
穿好金絲寶甲,百里遙帶上面甲,去過最不好過的一關,人間武圣又是何等的風采。
一處小院,乙老三睡在椅子上,曬著太陽,自從不看門,當個總教頭,日子越來越好過了。
乙三瞇著眼,暢想著未來,回味著過往,也等待著某個膽小的少年,前來學武。
論天賦,天君之子果然是不鳴則已,六年不動,一鳴則大道共鳴,七圣齊賀。
百里遙,來繼承這一身登峰造極的武道,不算埋沒。
乙三一生未曾娶妻生子,精研武理,通悉佛道魔三教學問,權勢巔峰時,執掌淮水大瀆中游運轉,手下先天武者巨萬,順昌逆亡。
武道至臻,號稱龍王,中原三百城,哪個見我不低眉。
那又如何,贏了一輩子,但輸了最重要的一場,與修行大道失之交臂,一蹶不振算不上,也差不多被打斷了脊椎大龍。
自持才高,天下無我這般人,牢騷抱怨非仙種,天上仙神應有我。
想著那位自北方而來,沉默木訥的中年劍客,一把木劍竟然硬生生的打破了浮屠印記承受上限,風雨中,他取走那枚真武令,目光沉靜,片刻未曾停留。
敗給這個男人,丟失了這一生只有一次的機緣,乙三也不得不說,輸的不冤。
見過一次,才發覺山外山,卻已一敗涂地。
“總教頭,可有閑余時間,指點一下武學。”
乙三上下打量著百里遙,金色盔甲覆蓋全身,臉上戴著黑鐵面甲,看起來很抗揍。
“本打算從武理經論開始,細細教授,看來不能辜負少主的一番心思,準備的全面,還是直接拳腳上手吧。”
乙三渾然不復糟老頭的模樣,氣勢雄烈,血氣透體而出:“我也不欺負人,就用后天八重的力道。”
整個人籠罩在血色氣焰中,層層疊疊的氣血交匯,仿佛成了一座巍峨的浮屠佛塔。
其上有天人身懷凈光、巨龍盤踞、夜叉兇煞、飛天神女持鼓、修羅怒目和金色大鵬振翅的景象。
“浮屠印記,加持肉身,天地萬鈞巨力加身,不過是化為自身資糧,血戰殺伐中,愈戰愈勇。”
隨著聲音傳來,乙三拳已近身,宛若浮屠崩塌,眾多意象齊齊發力,氣血攪亂了空氣,龍吟、鼓音、神咤、嘶吼…
百里遙只覺天地翻覆,四相顛倒,神魂聽到眾多聲響,已然陷入沉淪。
精神空間中,精神體冷漠的睜開眼,七道意蘊玄光刷出,重若山岳,抹除了破碎空間的諸般異象。
百里遙這才回過神來,只見一道血色的砂鍋大的拳頭,朝著自己的臉上砸來。
這一刻,百里遙真的怒了,打人不打臉。直接選了最強的拳架,生死間。
孤站生死間,獨掌陰陽道。
百里遙所站之處,分劃出無形的地域,氣機盯上了乙三,死氣涌動覆蓋著他。
下一擊,便是這一式最強的地方,直死判定,越階殺人的絕技。
箭在弦上,百里遙也沒法控制了。
“小心,別被打死了。”
雙拳交擊,百里遙轟碎了乙三拳上的氣血浮屠外殼,但后繼無力。
隨即一陣巨力涌來,手上的金絲拳套寸寸裂開,化為齏粉。
乙三笑了:“這一拳,倒還有意思,不過還是太花哨。”
“不夠純粹,自然談不上無敵。”
乙三氣血翻涌,虎口破碎的氣血便恢復了,又是一拳,氣勢竟然還要翻上幾番。
“浮屠印記,借外力為己用,自作自受啊。”
倒飛出去的百里遙惆悵,為何手賤,用最強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