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拿起桌上的酒壺,給自己倒上一杯,輕輕呡了一口,緩緩地閉目沉思著。耳邊傳來劉備的“嗚嗚”聲。
已經習慣了,哭一哭就好了。
諸葛亮沒有去管他,也沒有去勸他,更沒有因為劉備愛哭而看不起他。
每個人都有調整自己情緒給自己減壓的方式,各不相同而己。
曹操給自己減壓的方式是拼命地折騰“人妻”,而劉備給自己減壓的方式就是痛快地“嗚嗚”幾聲。
諸葛亮自己呢,給自己減壓的方式便是:喝點小酒,輕搖羽扇,閉目養神…。
良久,聽到“嗚嗚”聲小了,諸葛亮才睜開眼睛,站起來,走到劉備身后,輕輕地說:“主公,入蜀的計劃只能暫時擱置,以后還有機會的。”
劉備己經冷靜下來了,轉身看著諸葛亮,問道:“孔明是說以后還有機會?”
諸葛亮笑了笑道:“當然有機會,王嵩與曹操必有一戰,到那時,我們便可以就中取事,乘勢而起。”
劉備點了點頭道:“孔明所言極是,只是有點不太甘心…”
諸葛亮道:“主公不必太在意,凡事有利有弊,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劉備一愣,忙又問道:“你是說,我們去跟孫權爭奪交州?”
諸葛亮道:“江東孫權暫時不可圖謀,盟約說了許給他取交州,我們就最好別插手,否則盟約破了,對我們沒有好處,交州之事,還是先等等看。”
劉備道:“那先生的意思是?”
諸葛亮道:“南陽是個富饒的大郡,現在暫時還在劉表手上,我們可以把它奪過來。”
劉備又問道:“為何之前不奪南陽,卻是現在去奪?”
諸葛亮道:“以前是為了平衡曹操和袁紹的勢力,使弱勢的曹操不致于速敗。可是,現在形勢不一樣了,曹操已經打敗了袁紹,如果我們不奪南陽,曹操就會自己去奪。而且,曹操奪了南陽就可能會南征荊州了。”
劉備大驚道:“那該如何是好?”
諸葛亮道:“所以,現在最好是奪下南陽以為荊州屏障。不過,要奪南陽容易,但是,奪了南陽就必然會得罪曹操。而要對抗曹操,就得暫時交好王嵩和袁熙,盡可能讓王嵩和袁熙從曹操的西面和北面牽制曹操的兵力,再讓孫權從壽春方向牽制曹操的兵力。”
劉備道:“那么,王嵩會答應從西方和北方牽制曹操嗎?”
諸葛亮道:“會的,王嵩剛得益州,益州的地方士族豪強的即得利益受到侵犯,很多人心懷不滿是必然的事情。而且益州人多年來偏安一方,喜歡自己抱團,非常排斥外人的進入和管轄。
這一點從劉焉擔任益州牧后叛亂此起彼伏,劉焉用了十年時間才與士族豪強磨合好的先例就可見一斑。
因此,王嵩此時并不會有太多人力和物力用于和曹操決戰。所以,能夠拖慢曹操的發展速度,也正是王嵩所喜聞樂見的。我們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暫時交好王嵩,讓他為我們牽制曹操的兵力,使我們能順利從劉表手上奪取南陽,然后屯重兵于宛城。
以南陽郡之富庶,足可養十幾萬大軍,如此一來,主公之勢力便可得到很大發展。”
劉備又道:“我還是擔心孫權,若孫權取了交州,勢力大增,對荊州也是不利啊。”
諸葛亮道:“主公不必擔心,江東人口遠少于荊州,就目前勢力來說,主公比孫權要強上不少。而接下來,若孫權取交州,主公取南陽,主公還是會比孫權更強。
其原因包括兩個方面:
其一,南陽不論是人口還是富庶程度都強過交州。
其二,交州是南蠻之地,山越蠻人聚住之所,取交州易,治交州難。”
劉備心中大定,對諸葛亮深深一揖道:“先生之言,讓我頓開茅塞,我得先生,何其幸也!”
諸葛亮連忙扶起劉備道:“亮剛才所言,亦是天下之大勢也,主公順勢而為,王霸之業自可水到渠成。亮得遇明主,亦人生之幸事也。”
劉備得諸葛亮在天下大勢方面的開導,一掃戰敗頹廢的重重陰霾,又原地滿血復活。
接下來,劉備便一邊安排退兵事宜,一邊安排尹籍去拜會王嵩。
趙云抵在白帝城之前,只是謹守營寨,并不進攻,第二天一早,便看到劉備開始收拾行裝,已有先鋒部隊開始往秭歸和夷陵方向撤退。
到下午時分,有一小隊士兵護著一名精神健碩的老者從白帝城中走出,前來求見趙云,聲稱自己是劉備的使者尹籍,受劉備委托要前去拜見王嵩。
郭嘉見戰事已經結束,便留下趙云接受白帝城和夷陵,自己則帶著許褚、典韋和二千親衛保鏢,陪同尹籍一起回到江州。
待郭嘉回到江州時,王嵩已經返回益州治所成都,郭嘉便又與尹籍坐船逆水而上來到成都。
尹籍見到王嵩后,執禮甚恭,行完大禮后,才對王嵩道:“我主劉備,因誤聽劉季玉挑唆之言,冒犯大將軍虎威,請大將軍海涵。如今誤會盡去,派我代表我家主公,前來向大將軍致歉。”
伸手不打笑臉人,王嵩見尹籍如此恭敬禮讓,也不能過為己甚,遂開口笑道:“無妨,無妨!我與玄德兄已經有十幾年交情了,淵源甚深,視之為兄長也。
此次聽說劉備來蜀,特地派趙子龍率十萬儀仗隊前去迎接,想要敲鑼打鼓將玄德兄迎來成都做客,沒想到玄德兄轉身就走了,這還是嫌我禮數不周啊!
看來要請玄德兄來做客,恐怕要到荊州去請了。”
一番話,聽得尹籍心驚肉跳,連忙再次開口道:“大將軍言重了,我主劉備,也是深念舊情之人,深感大將軍善意,故此見到大將軍親筆書信,便于當天安排了撤軍,此時恐怕已經退出夷陵了。
我主此次派我前來,還有一事要稟報大將軍,并希望得到大將軍的支持。”
王嵩玩心又起,對尹籍道:“尹老大人且慢說,先讓我們猜一下。”
說罷,王嵩令人拿出三副紙筆,自已和賈詡,郭嘉每人一份,然后說道:“我們三人來猜一猜劉備有何打算,各人寫在紙條上,誰輸了今晚誰請吃飯,如何?”
賈詡和郭嘉欣然領命。少頃,三人寫完交給董和,然后王嵩對尹籍道:“你現在可以說說劉備的打算了。”
尹籍道:“劉表依附曹操,竊居南陽,多行不義,我主欲討之,但曹操勢大,希望大將軍能主持正義,從西方和北方牽制曹操兵力,若能如此,不勝感激。”
王嵩示意董和將三張紙拿出來觀看,只見賈詡寫的是“劉表”,再看郭嘉寫的是“南陽”,而王嵩寫的是“宛城”。雖然寫的字各不相同,但意思卻是一致的:
攻打劉表的南陽,然后屯兵宛城以拒曹操!
尹籍心中暗驚,諸葛亮驚才艷艷,尹籍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的,沒想到王嵩和手下兩大軍師,都在自己開口之前就猜透了諸葛亮的心思!
也就是說郭嘉賈詡包括身為大將軍的王嵩,在軍事才能方面都堪與諸葛亮匹敵!
“大將軍及兩位軍師見微知著,聞弦歌而知雅意,真是英雄所見略同也。”尹籍不得不由衷地夸贊道。
王嵩想了想,對尹籍道:“我不日即將班師回長安,會將兵力部署在并州和洛陽一線,然后,在洛陽舉辦第二次會操軍演,預計參加軍演的軍隊會在十五萬人以上,你看如何?”
尹籍大喜道:“如此就多謝大將軍,不過,若是幽州袁熙也有動作,則于荊州更為有利,不知大將軍能否知會袁熙一聲?”
王嵩道:“袁熙會如何做,我并不清楚。不過袁家人一直想奪回冀州,說不定只要玄德兄在南陽開戰,袁熙就會出兵冀州。這一點,你可以自己去找袁熙談談。”
袁熙想跳到坑里去,王嵩并不介意。但王嵩不愿自己去推袁熙進坑,免得袁熙事后抱怨。
王嵩想做的是先讓別人將袁熙帶到坑里,然后自己做好人,把袁熙從坑里拉出來讓袁熙對王嵩表示感謝。
王嵩現在想在幽州積攢多一點“好人卡”,只要“好人卡”攢夠了,幽州也就是自己的了。
尹籍當然不明白王嵩的真正用意,反倒覺得王嵩說得很有道理,便告辭了王嵩,欣然前往幽州去游說袁熙。
歷時三個多月的益州之戰終于落下帷幕,通過這次戰役,王嵩實現了自已戰略規劃中非常重要的一步。
從此之后,王嵩在西線及西南基本上沒有了戰爭的威脅,只要專心對待中原戰場即可。而且,王嵩還可以用益州的錢糧,養關中和西北之兵,使自身勢力大大增強。
除此之外,也防止了劉備入蜀造成的影響,否則,以巴蜀的地形,一旦到了劉備和諸葛亮手中,要想攻入巴蜀勢比登天還難。
單說入蜀的道路,原本歷史上在諸葛亮當政時期,諸葛亮在陰平道的摩天嶺是駐有軍隊的,如果不是昏庸的劉蟬撤了摩天嶺的防御,就算再給鄧艾百萬大軍也進不了四川。
獲取了益州,也就完成了王嵩戰略版圖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接下來的重心,可以轉向中原戰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