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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離別

  愁歸愁,可時間還是照樣流逝。

  正午時刻,蘇生將陶寧兒送回了晨曦峰,雖然一路上受到了很多人的關注,但現在也沒人再多說什么。

  推開門走進竹屋,原本坐在竹床上的二月立馬坐了起來,低著頭連耳尖都紅透了。

  “這事怪我,我應該早點讓二姐過來跟你講的。”

  二月咬著嘴唇,害羞地急忙打斷道:”少爺能別說了嗎?“

  蘇生點點頭不再言語,坐在桌旁翻開了書…

  后面一段時間,謝陽那邊總算是消停了,就算偶爾在路上遇上茍付貴和王二柱,他們也都選擇繞路走。

  這之后,蘇生并沒有整天再選擇像之前關在房間里看書,為了給二月留多一點空間,蘇生經常一早就出門往藏書閣去,然后看會書吃過午飯后,再上晨曦峰找陶寧兒,也時而和王淳風、朱溫兩人進行辯論。

  書山上那一片懸崖成了陶寧兒和蘇生‘約會’的固定場所,兩個人常常一坐便是一下午,可今日,蘇生吃過午飯早早來到崖邊,卻等了一下午,都沒見到陶寧兒。

  太陽快落山石,蘇生覺著有些不對勁,趕忙起身正要往晨曦峰去時,一個白發老者走了過來,攔住了去路。

  “她下山了。”老者只是說了四個字。

  蘇生像被雷電擊中一般,渾身動彈不得。

  片刻后,蘇生僵硬地問道:“什么時候走的?”

  “就剛才,被家里人接走了,她既然沒跟你提前說,想必也有她自己的考量,江南陶家在南轅州一帶頗負盛名,陶家一門四世三公,可不是普通的書香門第能相提并論的,陶家可是皇帝太子納妃時都要考慮的門戶…”

  “老師,請讓一下!”蘇生直接打斷道。

  老者啞然,但很快便側過身給蘇生留出了一條路。

  蘇生如動籠脫兔一般往山下飛奔而去…

  老者搖頭嘆息道:“自古情誤少年郎啊。”

  上山半日,下山不過一個時辰,蘇生腳步飛快。

  蘇生不知道陶寧兒走了多遠,只是一直跑一直跑,鬧市中,荒郊外,蘇生終于看見了那一襲紅衣,

  和她身旁站的魁梧青年。

  “陶師姐!”蘇生高喊。

  陶寧兒腳步驟停,原本面無表情的她,臉上慢慢浮現出笑容,但轉瞬又添了幾分傷心。

  蘇生氣喘息息地走到陶寧兒身前,雙手撐在膝蓋,大小汗珠滴落在地上,蘇生燦爛笑道:“總算是追上了,怎么要走,也不說一聲。”

  陶寧兒呆呆看著,沉默住了。

  一旁青年挑起了眉頭,用并不友好的眼神看著蘇生。

  “笨蛋,你追來做什么。”

  “送送你。”蘇生傻笑。

  青年冷臉道:“寧兒,他是?”

  “他是我…”陶寧兒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說出了師弟兩個字。

  “時間不早了,我們也快出紫川縣了,既然都已經見到了,你還是趕快回去吧,免得天黑,心里害怕。”

  “不礙事,還是再送一段路,這樣回去總覺得心里不安心。”

  青年又何嘗看不出來陶寧兒和蘇生兩個獨特的關系,但即是要走了,青年也不好再說什么。

  三個人沉默無言地往紫川縣外去了,出了城門后,青年再次對蘇生說道:“你送行的這番心意,我們領了,不過我們陶家遠在南轅州,你們二人分開后想必以后也沒有再見面的機會,不如在此做個了斷,有什么話都說個清楚吧。”

  說完,青年邁步走了,給了蘇生和陶寧兒一個單獨說話的機會。

  青年話里這意思,蘇生又怎會不明白,這哪是好意,分明是讓自己和陶寧兒自此一刀兩斷啊。

  蘇生沉默了半天,突然小聲道:“師姐,我還是會去找你的。”

  “笨蛋,你就是天底下最笨的笨蛋!”

  “師姐,你再等我兩年好不好?”

  蘇生問的很真誠。

  陶寧兒輕輕嗯了一聲。

  蘇生笑了,笑的很開心,他從懷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根簪子,把它遞給陶寧兒道:“這是我娘留給我的簪子,原本是打算放在身邊留個念想的,但此刻我身上確實沒什么其他東西能拿得出手送給你的,你帶著吧。”

  大夏國,送母親飾品給女方的意思,可是表明愛意最簡單直接的方式!

  出人意外的是陶寧兒直接接過,然后將手腕處束衣的紅綢帶扯了下來,然后像往日一樣,強硬道:“把手伸出來。”

  蘇生乖乖伸手。

  陶寧兒一邊將紅綢帶綁在蘇生手上,一邊吩咐道:“戴上它你就不準摘下來了。”

  “好。”

  蘇生抬頭看著,兩人正好四目相對。

  就在這時,一旁青年正好看到了這一幕,臉上露出了不悅之色。

  “寧兒,該走了。”青年立馬喊道。

  陶寧兒轉身離去,蘇生呆呆望著,等兩個身影消失于視野中后,蘇生才轉身往書山去了。

  路上。

  青年毫無感情地問道:“他是誰,叫什么,家世如何?”

  “新入學的師弟,蘇生,至于家世,不知。”

  “連家里什么情況都不知道,你就隨便接他給的東西,快給我扔了,斷了這份念想。”

  陶寧兒呵了一聲,冷聲道:“兩年前,我既然能從南轅州千里迢迢的跑到北涼州來,現在,我也依舊能。二哥,你最好別逼我。”

  “寧兒,你!”

  陶寧兒沒有理會,青年換了一種姿態繼續勸道:“要是爹知道了這事,也萬萬不可能讓你和剛剛那個小子在一起的!”

  “二哥還是管好自己吧,等你什么時候晉級成了學士再來教育我。”

  說完,陶寧兒一步邁出兩丈遠,雙腿上元氣涌動,分明是才子才具備的御氣本事。

  青年默然道:“不是一級才子嗎?怎么會!難道!”

  “境界壓制么?”青年臉上些許震驚,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蘇生一路往回走,等爬到山頂上,已經不知道是夜里幾更了。

  “巍巍青陽,正氣長存。”

  一腳踏進青陽書館,蘇生第一眼見到的竟是傍晚那個老者,這架勢,好像是在等著自己。

  “見過老師。”蘇生施禮。

  老人自顧自說道:“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你這么一送,那丫頭可就忘不掉你了。”

  “老師怕我負她?”

  老人笑了笑沒有說話。

  蘇生沒在管老人,獨自走到石欄邊,望著陶寧兒離開的方向,駐足良久后,蘇生輕聲念道:“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里,無言誰會憑闌意。”

  老人側過身聽著,面帶笑容的撫著白須。

  蘇生念完上闕后,山上無數元氣開始聚集在上空,形成一個個巨大元氣凝聚的氣團。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青陽宮內,三個老者又匆匆聚在了一起。

  “館主呢?”

  “不知。”

  “打開天外天書卷,看看是誰造成的異動!”

  書卷緩緩打開…

  一老者驚道:“是館主,那個少年好像是…蘇生,沒錯,是他!”

  蘇生長嘆了口氣,不顧頭頂的異動,輕聲念道最后兩句:“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話音落下時,半空中的七八個巨大元氣團,像流星隕落般,飛速往陶寧兒離開的方向墜了下去。

  青陽宮,老者嘖嘖稱奇道:“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又寫出一首足以登上圣前書卷上的詞,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陶寧兒那個瘋丫頭一走,初秋那場文會名額基本可以像館主說的那樣定下來了。”

  “這樣一來,王淳風也該有些壓迫感了吧?”

  “王淳風不會,朱溫肯定會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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