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渺如果跟你是夫妻，不知道他算不算犯了重婚罪？”
周浩的話一說完，老板娘的表情終于發生了一點點的變化。
不過這變化也只是一瞬間。
很快，她便若無其事地看著周浩，平靜與其對峙道：
“周隊長，我沒聽懂你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周浩笑笑，不愿意與其扯皮，干凈利索地說道：
“李老板，警察局若是想查，什么都能夠查到。
特別是活人的東西，懂？”
老板娘的臉色，變了兩變。
她看著周浩，盡量維持著臉上的笑意，卻是沒有再說話。
兩人談話的盡頭，周浩出門的時候，笑瞇瞇地對老板娘叮囑道：
“等我過一陣子再來，興許老板娘就能夠想起您與胡雍的交往來了。”
老板娘也是滿臉堆笑地走到了門口，她一手扶著門框，一手抓著門把手，咬牙沖著周浩客氣道：
“慢走，不送。”
卻是沒有回應周浩之前的話。
周浩笑瞇瞇地點了點頭，沖老板娘招了招手，走到了電梯口。
老板娘扶著門框，看著電梯門合上，周浩那張令人生厭的臉，徹底消失。
老板娘用力“膨”的一聲關掉了門。
她扶著門框，身體一點點靠著墻滑下。
剛剛滿臉堆笑的人，如今卻是滿臉的淚水。
她大而迷人的眼睛，此刻也變得有些失去了神采與光輝。
周浩回到警局的時候，先是去一隊找了李文斌：
“李隊，最近是大忙人呀！”
周隊長老遠地見了李隊長，就開始恭維。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事情，偏偏李文斌就吃周浩這一套。
沒辦法，從進警局開始，周浩便穩穩地壓過李文斌一頭。
周浩成了重案組的組長，而他李文斌的一隊，主要的任務，卻只是維護B城的治安。
——這也太沒勁了。
當然了，其實，當局者迷。
李文斌不知道他倆之所以會有這個分配，并不是他李文斌的能力，比周浩差。
而是因為他倆的性格使然。
李文斌的責任心要更強一些，因而，他適合維護B城日常的治安。
周浩不按常理出牌，辦案能力要強一些，因此，他成了重案組的組長。
但是因為李文斌的貢獻，不如周浩來得轟轟烈烈。
眾人相對應的也很容易忽略李文斌的付出。
包括李文斌自己，很多時候也會覺得，周浩要比自己能干。
周浩才是警察局里面當之無愧的支柱。
剛開始的時候，李文斌對于這個認知，是很不服氣的。
但是在警察局待了也有好幾年了。
如今李文斌對周浩比自己重要，比自己能干的認知，雖然表面上不承認，但其實，他內地里，卻是早已經確認了。
因而，雖然李隊長平日里，總是與周隊長不對付，但若是他得了周隊長的什么恭維，那人家一定會尾巴翹到天上去。
這會兒，李文斌聽到周浩恭維他為“大忙人”——在工作的地方，越忙，也就越能證明你是個有用的。
越閑，也就越證明你是個被人排斥，能力不足的。
因而，李文斌聽了周浩對自己的認可，內心里十分的高興。
他一高興，便揚起了下巴，十分好說話地問道：
“怎么了？”
周浩搓了搓手，靠近了李文斌道：
“我最近發現了點兒事，胡雍當初的照片，能給我看看嗎？”
“胡雍當初的照片”，指的是當初胡雍的尸體被發現的時候，一隊的人過去，按照規定，在尸體旁邊拍的照片。
李文斌睜大了眼睛，看向了周浩，帶著打探意味的問道：
“你是說…”
周浩也不管李文斌要問什么，聽了李文斌說話之后，周浩便一連聲地肯定道：
“是的是的。
對了，當初人胡雍雖然是死的，但是你們有沒有讓法醫檢查一下啊？”
李文斌也不管周浩說的“是的是的”的對象是什么，在周浩肯定了之后，李文斌便沒有再多問。
李文斌問的是不是胡雍的案件有什么蹊蹺的地方。
周浩給了李文斌肯定的答復。
李文斌便會很知進退地不再多問下去。
他不再多問下去，一個原因，是即使他知道了胡雍案件背后有什么蹊蹺，這之后涉及到的問題，也不是他能夠解決的。
另一個則是，事實上，他李隊長雖然羨慕周隊長，但是他也好歹是B城警察局一隊的隊長，有自己的事情要干的好嗎！
李隊長是個實在人。不會干吃著碗里的，想著鍋里的這樣的事情。
于是，在周隊長回答了他，對他表足了誠意之后，他再聽到周浩的問題，便搖了搖頭，道：
“沒有。”
一個意外，過失殺人，人證物證具在，殺人兇手也自首了。
沒有進行尸檢的必要。
周浩轉了轉手中的保溫杯。
最后才對李文斌道：
“你先帶我去見見那個兇手。”
這不是什么問題。
兩人一起朝警察局外面走的時候，碰到了林落。
自小新案件發生之后的這一個星期，林落來到警察局的次數屈指可數。
期間來過一次，是親自見了孟景弛。
尚暖與林落兩人，自從上一次林落從醫院里面出來之后，便沒怎么說過話。
林落去的時候，尚暖本來也要陪著一起去的。
林落冷聲拒絕了。
尚暖嗤笑了一聲，尖銳地嘲笑林落：
“林落你是什么身份？拒絕我？你臉真大！”
林落的眉間閃過一抹戾氣，但是他什么也沒有對尚暖說。
而是轉身朝李文斌笑了笑，道：
“李隊長，拜托了。”
李文斌對尚暖的印象，雖說沒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地方，導致他對其產生厭惡。
但是要他喜歡尚暖，也是絕對不可能。
而且，李文斌與尚暖平日里，往來并不多。
平日里，李文斌需要處理的那些網絡事件，信息科隨便拉出一個人都能替他解決。
因而，他也不需要像周浩一樣，供著尚暖。
并且李文斌也不是那種，很容易對人產生成見的人。
因而，雖然，他在半年前見過冷漠至極的尚暖，并且對尚暖有著“這小孩以后一定會犯罪”這樣的判斷。
但是，等到尚暖真到了警局里面，成了信息科的一員，李文斌，也沒有做出什么為難尚暖的事情。
當了警察的人，見過太多的惡，便明白了，除了極個別無可救藥的地底惡魔，這世上沒有毫無緣由的惡。
沒有一個觸機，惡魔不一定會成為惡魔。
大多數惡魔都以平凡人的姿態活著。
大多數平凡人的靈魂深處，也深藏著一個極為恐怖的惡魔。
平日里，這個惡魔，被一顆柔軟的心，一層一層地包裹著。
直到這一層層的柔軟，被尖銳的東西，一層一層地劃開…
于是，惡魔被釋放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