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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揭穿(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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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安縣東北,亂葬園內。

  天色已晚,顧儀立在縣丞身邊,看著十來個人將墓地挨個挖開,墓穴之中,散亂的堆積著尸骨,牧松客早已對縣丞叮囑過了,他們的“二師兄”衣著與旁人頗為不同,只需將墓穴挖開,顧儀便自然能認的出來。

  縣丞也具體問過,畢竟那已是多年之前的事了,人埋在地下,當時時間倉促,也沒什么時間準備棺槨,尸首恐怕已是一堆白骨,如何辨認還真是個大問題。但顧儀當時也拍胸脯表示了,師兄有一項與旁人不同之處,就算只剩下白骨,也一樣可以認的出來。

  那時候縣丞見他二人說話如此自信,也就認可了兩人的話,并未多想,畢竟挖掘尸首這是他們的要求,反正也是顧儀跟著過來的,到時候找不到也不是自己的問題,自己也盡力配合了,只要牧松客他們不向張太守匯報此地的情形,那便一切好說。

  當然了,顧儀壓根也不知道該怎么辨認,因為根本就不存在這么一個“二師兄”,當時編造這個借口之時兩人都已經想好了,若是縣丞再要追問,就說是這個“二師兄”左腳右手各多一指便是,反正他們的目的只是拖住縣丞這些人,顧儀在這里要做的事,只是確保在帶來幫手之前,縣丞不會返回龍安縣城之中而已。

  按照原計劃,常師爺跟牧松客往道觀那邊去,到了那邊牧松客也會搞出一些事情,拖延住常師爺,顧儀一遁走,縣丞這邊必然會亂作一團的尋找他的去向,也一定會往常師爺這邊聚攏,到那時龍安縣城內就是個六神無主的狀態了,也是最方便發動起城中百姓的狀態。

  所以現在在這墓園之內,每挖開一個墳冢,顧儀都要到墳冢之中裝模做樣的查看一番,墳冢之中也確如縣丞所說,不僅白骨雜亂,幾乎不見人形,且多是許多人的尸骨交疊在其中,極難分辨,即便如此,顧儀仍是要附身看一下尸骨的手腳之處,縣丞原本還有些疑慮,但見了顧儀這番動作,倒也的確是找人的樣子,也就不再懷疑,確認了顧儀就是在尋找自己的師兄。

  不過顧儀雖然裝得很像那么回事,但心中還是有些不安,在城中的時候,顧儀就問過牧松客,如此挖掘墳冢,編造謊言,是否對墳冢之中的逝者太過不敬,他雖說不信鬼神,但對這樣的事,總免不了有顧慮。

  其時牧松客倒是沒有安慰他,只是說了如此一番話:“你我三人要管這閑事,并非是為一己私利,而是為了讓這座被妖鬼邪說所禍的縣城重歸平靜,活人在縣里尚且不易生活,又何嘗有時候去管這些地下的死人,在這種時候,若是地下的死人幫得到地上的活人,他們在這里做的事,又有何不可呢?”

  這些話顧儀也想過,說得似乎有理,但他在那時也向牧松客點出了,他這一定要用掘墳來拖住縣丞,也不過是為了圓之前所編造的謊言而不得已采取的策略罷了,若是不是用挖掘師兄遺骨這個理由,也實在難以說得通他們的理由,若是不用這個理由,那之前和縣丞他們交涉之時,還不如單純的要錢更合乎情理一些。

  牧松客自然也承認了顧儀這個判斷,他說得很坦然,不要縣丞他們用錢行賄,只是他自己做事的傾向罷了,他喜歡更加戲劇化一點的理由,他也坦言,這樣先與惡人商談許諾,再自食其言,動手拆穿惡人這樣的事,實在不符合俠義道德,他自己做起來并沒有什么心理壓力,但顧儀這種初入江湖又是希望成俠的人,也的確不適合做這件事,到時候說出去,也并不是一件好聽的事,但既然顧儀選擇了不用江湖手段這種方式,那也就只能這么做了。

  眼看天色已晚,墓園之內也只挖開了一小部分墳冢,顧儀看看天色,覺得差不多了,于是對縣丞說道:“縣太爺,我看天色晚了,夜間實在不是查看墳冢的時候,不妨今晚暫歇一下,明日清晨再動手開掘比較好。”

  縣丞看看天色,的確,時值冬季,天也早早的黑了,雖說附近點著火把,但墳冢之中也的確看不清楚,既然顧儀這么說了,他自然也同意,于是下令讓差人們停下開掘之事,在墓園門口一側安營扎寨。

  來的時候縣丞也估計到了今日是做不完這件事的,故而驢車上除了棺槨,也帶了安營扎寨所用之物,門口屋子旁邊有準備好的柴火木料,一幫差人用了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便準備好了供在場之人暫時居住的營寨。

  準備營寨之時,顧儀注意到,原先他一直在注意的那個姓范的差人,卻完全不出現在自己的視野之內,到現在為止,除了自己無意間發現他吐納之法與旁人不同,沒有發現任何他與其他差人的不同之處,光就是這一點,倒是看不出這個人與其他人的不同之處,但如此低調的一個人,實在是讓顧儀放心不下。

  正在在場的人搭建好營寨,準備歇息之時,一匹快馬自縣城方向而來,聽馬蹄聲,應該正是沖著墓園方向來的,顧儀放眼看去,那人手舉火把,一身官差打扮,來到營寨前,見縣丞迎了出來,那人立刻翻身下馬,對縣丞說道:“老爺,師爺讓我轉告您…”他眼看顧儀在一旁,便附在縣丞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縣丞聽了他的話,點點頭,說道:“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訴師爺,讓他不要輕舉妄動,一切等到明日再做打算。”

  那人點點頭,再次翻身上馬,向著西北方向去往松嶺關的道路而去。

  顧儀走上前問道:“縣太爺,是有什么事嗎?”

  縣丞想了想,說道:“顧少俠,你們那位侯兄弟,似乎和道觀里的人有些誤會。”

  “哦?”顧儀倒是并不吃驚,他知道牧松客安排了侯柏仙要到道觀中作一番手腳這件事,既然早在意料之中,也早就準備好了自己的答話,顧儀說道,“不知是什么誤會,要不要緊?”

  顧儀此時的神色有些憂慮,這也是準備好的,縣丞以為他也像自己一樣怕出亂子,于是安慰他說道:“不妨,不妨,估計是咱們在縣城里談的時間太長了,沒來得及聯系到侯公子,起了些誤會,說來也怪我們,沒有提前跟你們說清楚,若是早知道幾位是為了自己師兄來的,也不至于耽擱時間。”

  “哪里哪里。”顧儀說道,“既然是誤會,那想來只要常師爺和牧兄到了,也就不會有什么問題了吧。”

  “那是自然。”縣丞說著,與顧儀一道往營寨之中走去,說道,“我看天色已晚,這地方也不是飲宴之地,待會兒大家簡單吃點東西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好了。”

  顧儀點點頭,與眾人一同簡單吃了些東西,便返回了自己營帳之中,縣丞對自己還是很客氣的,讓他單獨居住一處,當然了,說是客氣,實則是專門安排了人手在這座單獨的營帳門口看守。

  待到夜深了,顧儀當然沒有睡覺,眼下該是到了行動的時候了。聽得帳外再無任何人員走動的聲音,顧儀將長劍背好,屏住內息,悄聲來到營帳門口,取出短劍,悄悄將帳子上劃出一小口,一只眼睛向外查看。

  帳外的確沒有人再走動了,大多數人都已睡下,但在自己營帳門口,有兩人看守,營帳后方有一人,營帳正面有一人,四人把守住了這座營帳的所有位置,想要悄悄出去不被人看到,顯然是不可能的。

  顧儀也沒打算不被這些人看到,如何脫身只要他自己考慮的事,所以此刻顧儀開始思考,四人當中,門前三人互相看得一清二楚,唯有營帳后值守那人無人照應,所以應該從他開始動手。

  打定主意,顧儀立刻行動起來,他來到營帳后側,在看守那人視野死角之處,悄悄劃開一個可供一人通過的口子,撿起地上石塊,隨手一打,石塊正落在那人腳下,那人聽得腳下響動,剛一低頭,眼前黑影一晃,顧儀已然來到那人面前,手指連點那人身上兩處大穴,當即控制住了此人。

  顧儀的動作沒有停頓,他拉過那人,又從剛剛劃開那道口子之中返回了營帳里,當然也把這個守衛拖了進來,藏在自己睡覺的床上,以被褥蓋之,他這一次點穴下手頗狠,守衛差人全然動彈不得。

  處理好了這個人,顧儀又一次來到了營帳門口,手里捏好一根小木棍,他沒打算下殺手,但又不會飛石打穴這種手法,所以只能用別的招式替代了。顧儀雖然看呂朝云用過這樣的招式,但水塢的功法頗為不同,他只是看一看,也是學不來的。

  準備停當之后,顧儀深吸一口氣,接著手一揮,營帳正門被他掀開,左右兩個看守尚未反應過來,那根小木棍便從眼前飛過,徑直向營帳正對面站著那人打去。

  只聽“唔”地一聲悶響,營帳對面那人應聲倒地,手誤胸口,喘不上氣來,與此同時,顧儀左右手齊出,同時點中左右兩人咽喉,兩人一時氣滯,忙回手扶向自己脖頸,趁著這個機會,顧儀連點兩人周身穴道,而后飛身而出,對面那人剛剛喘勻氣息,還未來得及開口,顧儀手中短劍劍柄正砸在那人腦門之上,這一回他的確是暈了過去。

  四人都料理完了,顧儀左右看看,確認了附近并無旁人,于是施展輕功,飛身而起,一躍便跳過石墻,進入了墓園之中,營帳正門處也有守衛,顧儀沒打算再多招惹別人,從墓園之內繞出去即可。

  果然如他所料,夜間的墓園之中的確沒有人看守,他繞到墓園之后,翻身而出,趁夜向西南方向沿路而去,現在他的第一階段任務已經完成了,只需要盡快趕到城中,如果沒有意外的話,縣里客棧的小伙計已經在縣城外準備好了一匹馬,他現在只需要沿路向縣城趕路就行了。

  顧儀運起輕功,開始快步向縣城方向跑去,跑著跑著,眼看已經出了這座小矮山,突然之間,他似乎覺察到了什么,就地一滾,一把飛刀自他頭頂竄過,顧儀好不含糊,剛才就地一滾,已然從地上摸起了一把石塊,剛一起身,扭身便將手中石塊向飛刀襲來之處打去。

  飛石并未擊中來人,但那人卻頗為吃驚,現身在顧儀眼前,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姓范的差人。

  顧儀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兩人相隔有些距離,顧儀看不清那人神情,只聽那人說道:“你是何人?這手暗器功夫是從何處學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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