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逵回到家里,越想越是生氣。
這些年刁家迫切想要擴充自己的田產,除了在京口強買強賣之外,也想占山護林。奈何京口最大的山區已經被劉家占了,他們已經開辟出來無數的良田,擴建了不少的產業。而且他們不但占了,還從官府手里獲取了合法的地契。刁逵是打又打不過,講理又講不贏。想要強買強賣,劉家又不是善茬,根本就不搭理他。
“你們說,我們應該怎么對付劉家?”刁逵氣急敗壞地沖著一干家奴大喊。結果喊了幾遍,愣是沒人回應。
刁逵皺了皺眉頭,很有些意外,這些家奴渾不似平里對付其他人家的自信滿滿,而是畏縮在后面,唯恐被刁逵點到。他指著一個材高大的壯漢,說到:“刁毛,你是家里部曲的首領,你且說說,怎么對付劉家這幫殺才?”
刁毛苦笑道:“郎君,這劉家可不容易對付,他們家的人太多了!往年在京口街頭上混飯吃的,鄉間的惡少年,基本上都被劉家招募到了船隊里去了!那些人偶爾去賭坊里玩玩,看場子的都要小心應付著,不敢得罪。他們家的部曲,很多都是上過戰陣殺過人的,咱們家的部曲,根本就不是個啊!”
“呸!爺爺還就不相信了,不過是一群窮而已,你們竟然對付不了,莫非他們有三頭六臂不成?”
說話的是刁逵的二弟,叫做刁楊。他比刁逵小了兩歲,在鄉里一向跋扈慣了的,聽刁毛這么說,便有些不服氣!
“二郎君,你可千萬別不信啊!咱們家里的人跟人家較量過,隨便從哪個農莊拉一票人出來,咱們都不是對手!這一兩年,我們吃過不少虧了!”
刁逵變了臉色:“廢物!一群廢物,養著你們有什么用?”他在院子里走來走去,煩躁無比。
刁楊見了,也跟著煩躁起來,指著人群里一個留著山羊胡子的漢子道:“齊仿,你號稱是家里的智囊,怎么現在不言語了!”
齊仿暗暗叫苦,心道自己什么時候成了家里的智囊了,不過看兩兄弟要抓狂了,卻不敢再推脫,只好胡謅道:“二郎君,劉家勢強,既然不能強攻,那便只有智取了!”說著抬起頭來,看著刁逵的臉色,思度著該怎么往下編。
刁逵聽了,不耐煩地說道:“有話快說,有快放!到底是怎么個智取法?”
齊仿搖頭晃腦地道:“劉家人多勢眾,又在鄉里廣邀人心,硬碰是不可取的。不過劉家這么多的產業,總有可供下手的地方。比方說,醫館、學校、飯館,這些地方人多,看守的也不嚴密。我們找幾個地方給他們搗搗亂,縱然不能讓劉家傷筋動骨,也可以讓他們焦頭爛額,讓郎君出一口惡氣!”
刁逵聽了,微微有些失望:“這樣搞來,對劉家小子沒什么傷害,只怕他不放在心上。”
齊仿嚇了一跳:“郎君,給劉家找些麻煩不妨事。真要對劉家郎君動手,恐怕是要不死不休的。這劉家的郎君,年紀雖然不大,行事卻非常狠辣。于湖馮家,就因為借了劉家的錢不還,如今馮家家主死了,馮家大郎不見人了,馮家的產業也被劉家吞了個七七八八。這種人,輕易招惹不得啊!”
刁逵楞了一下,皺眉道:“是嗎?原先聽說劉牢之當街打斷人腿,還以為他和何靖一樣,就是一個好勇斗狠的紈绔子弟呢。這么說來,還真是不能輕易出手!”
刁楊聽了,怒道:“我呸!齊仿,你小子竟然拿于湖馮家跟我們刁家相比!你且說說,馮家是個什么東西,為何爺從來沒聽說過!”
齊仿訥訥地說道:“馮家只是一個鄉豪,糾結了一些同鄉和部曲,在于湖稱王稱霸罷了,自然是不能與刁家相比的。不過論起人手來,馮家當年有精壯部曲三四百人,比刁家可是絲毫不差的。二郎君,這京口的田地多的是,想要賺錢,門道也不少,但是想要跟劉家結仇,還是要慎重。”
“啪”的一聲,齊仿腦后挨了一巴掌,刁楊惡聲惡氣地道:“爺怎么辦,還用你來教?”
刁逵瞪了刁楊一眼,對齊仿道:“這么說來,還不能輕易動手了。否則被劉家纏上,咱們肯定也不好過。”
齊仿點了點頭:“郎君說的是。咱們在京口也有生意,真要互相拆起臺來,對兩家都不好。不過小的聽說,劉家的產業甚多,京口并不占多數,真要拼起來,咱們刁家可耗不過人家。何況劉家有遠洋貿易,隨便參與一下,就能跟著劉家賺來大筆的銀錢,何苦非要得罪他們呢?”
刁逵笑道:“問題就在這里。販賣他們運回來的東西,才能賺多少錢?可恨我們多次找到一品匯的鄭管事,想要跟著南洋的船隊,一起出海,誰知道,這劉家竟然死活不同意。不只是劉家不同意,何家、高家、戴家和龐家都不同意。”
刁楊聽了,不高興地道:“大哥就是因為這個與何靖沖突?”
刁逵道:“那倒不是,當時不過是趕上了,多了句嘴,沒想到就成了這個樣子!——二弟這話是什么意思,覺得為了貨殖之事得罪人不 值得?你和老三兩個大手大腳慣了,不知道這錢財來得不易,如今竟然埋怨起我來了!”
刁楊“哼”了一聲,說道:“大哥這徒逞口舌之快,又有什么用處了!想要搞他們,只有讓他們出不了海才成!”
齊仿眼前一亮,連忙道:“二郎君說的是,只有想辦法讓他們的船隊無法出海,我們才有機會參與進去!”
刁楊聽齊仿也稱贊自己,一時左顧右盼,很是高興。
刁逵嘆道:“主意是不錯的。只是想要讓劉家的船隊無法出海,談何容易!劉家的海船與別家的不同,在河里面是用不上的,讓軍府征用是不可能的。你們且說說,到底有什么可行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