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軍大敗,劉義之卻沒有急著去追擊那些敗退的秦卒。此次戰事,劉義之主要是為了奪取一個前進的據點,不在于殺傷多少秦卒。事實上周圍黑燈瞎火的,也沒有辦法進行有效地追擊。若是因此遭到秦軍的反噬,反而不美。
新豐城里的百姓人心惶惶,在這漆黑的街頭上亂跑亂撞,甚至有亂匪舉著火把殺人放火。劉義之不想城內失去秩序,便派丁程守住了四門。黃勢和劉統則開始清理街道,維持秩序。
新豐城的兩座城門都被炸破了大洞,如果不能及時修好,這新豐城將無法承受秦軍大隊的反擊,難以作為司州軍的營地。劉義之手下能戰的士卒不少,但是并沒有隨軍工匠能修復城門,這也是劉牢之不愿意夜襲新豐城的原因所在。
劉義之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一面安排人四處尋找木匠,一面卻又跑來找劉牢之商議。不過劉義之到沒有太悲觀,在他看來,若修不好這城門就干脆堵死,沒什么大不了的,重要的是司州兵有了可以威脅長安的據點。
“大兄,明日秦軍必來!”劉牢之斷言道,“我們的援軍雖然也相隔得不遠,真要對上了,卻肯定會是一番苦斗。明日若能打敗秦國的援軍,一切好說。若明日作戰不利,這新豐城卻難以成為我們的庇護之所。所以,無論如何,今天晚上這兩處城門也必須堵上。”
劉義之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他擔憂地道:“我自然知道要及時堵上。只是現在缺乏木匠,急切之間難以修復啊!”
“只要知道要干什么就好辦了。”劉牢之笑道,“不就是堵城門嗎?”
一旁的孫無終、孫乾等人眼睛一亮,都看向了劉牢之。要堵城門,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知道現在的天氣無法使用黃泥,從房屋上拆下的磚石,難以修成堅固的墻。即便是勉強堆砌在城門洞子里面,秦軍也可以派人拆除——不過是費些功夫而已,并不難辦到。
在眾人的催促下,劉牢之解釋道:“此時正是酷寒時節,天地冰封。我們可以把炸破的城門洞用木板先訂上,然后城門洞子里面便用些柴草、石頭堆徹起來…”
眾人聽了,大失所望,不由得泄了氣。
“這樣的墻,只怕不頂什么用處!”孫無終插嘴道。旁邊的劉義之也緊皺著眉頭,顯然不太認可。
劉牢之笑道:“你們且聽我把話聽完。——只用這些自然是不堅固的。我們還需要加一樣東西,讓這些東西成為一個整體…”
“加…什么東西?”眾人疑惑地看著他。
聽劉牢之緩緩說來,眾人都不由得露出了驚愕的表情:“這…這樣就行了?”
劉牢之篤定地點了點頭:“當然可以。如此制作出來的墻,即便是不加磚石,也不是秦卒能夠破壞的!——而且修復起來,極是簡單!”
“反正我們也沒有辦法,就先試試吧!”劉義之作了決斷,“實在不行,我們就撤出新豐城,反正我們也沒有什么損失!”
眾人都領命而去。
次日一早,胡彬、陳恢之先領兵前來增援。臨近中午的時候,林飛也攜帶著大批輜重從鄭縣趕來了。眾人本以為秦軍很快就會趕來,沒想到一直等到午后,也沒見到大隊秦軍的影子。只在傍晚之時,才有秦軍的斥候出現在了新豐縣周圍。
“秦軍此次派來的,是一員穩重的將軍啊!”劉義之對劉牢之道,“這一戰,怕是難打了!”
劉牢之笑了笑,并不以為意。此次入關中作戰,乃是兄弟兩人蓄謀已久的。現在長安兵力空虛,苻堅根本就籌措不出多少兵力來。此戰若是秦軍戰敗,劉義之兵臨長安城下,秦國甚至有亡國的危險。但若秦將只是起了阻止司州兵進入長安的意圖,他們根本就不需要在新豐城與劉義之死磕。劉義之不敢在關中久留,這是雙方心照不宣的事情。
茍池確實已經從長安增援過來了。
接到新豐城受到攻擊的戰報,苻堅很快就派出了茍池的兩萬兵馬,反應不可謂不快。不過等茍池領兵一路向東抵達陰般的時候,卻遇到了王顯部的敗兵。聽說新豐失守,茍池大吃一驚,他沒有打聽明白新豐縣到底集中了多少司州兵,不敢輕舉妄動,便把大軍駐扎在陰般,派人向長安回報。
等到了晚間,撒出去的斥候回來稟報,說是新豐城上旌旗招展,人數不少。而且據逃回來的那些強弩兵說,新豐城的兩座城門遭到了破壞。但是現在那兩座城門已經得到了修復,雖然不知道是否牢固,卻肯定不是可以一股腦沖進去的。
“想不到劉義之部的戰斗力竟然這么強悍。新豐縣并不堅固,王顯手握三千精兵卻也卻也不應該連一天也守不下來。聽說司州軍手里有一種手拋雷,神鬼莫測,可以殺傷大量的士卒,可沒聽說這東西可以用來毀掉城門啊!難道劉義之手里另有厲害的武器?”茍池驚疑不定。對于這種威力巨大卻又不知道克制辦法的武器,茍池打心里面有一種畏懼感。
“既然劉義之如此能戰,他為什么不盡快殺到長安城下,反而在新豐這座小城上費這么多功夫?”茍池百思不得其解,“難道真如權翼所說,這劉義之根本就無意進長安?若是如此,只要我們拖住劉義之,周圍各郡的兵力包圍上來,就可以吃掉劉義之的主力。”
茍池這樣想著,行動上卻絲毫不敢怠慢。他在陰般駐留了下來,一面加強陰般的城防,一面派人收攏王顯部的潰兵,又四處招納韋輝部的騎兵,以增強自己的力量。本來以茍池的性子,這時候應該搶上前去,與劉義之決一死戰。只不過茍池離開長安的時候,苻堅反復叮囑,他手上的軍隊是長安城周圍最大的軍事力量。一旦這支軍隊遭受到重創,長安城危矣!所以茍池聽說劉義之戰力如此強悍之后,便打起了穩守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