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易聽了,也不著惱,笑道:“只要雙方有誠意,還是可以接著談的嘛!”
于是雙方又開始了討價還價。申看張易一本正經地跟自己商討,不禁暗暗好笑。這些人竟然還真敢想,除了陳留和穎川兩郡,竟然還是想要從司州的舊地中擇取數郡,作為劉義之投向燕國的賞賜。
“不自量力!”申暗暗罵道,“等我們打垮了桓溫,回頭就請吳王調集大軍,剿滅劉義之,以消某心頭只恨!”
張易自然不知道申的真實想法,于是對申行禮道:“有了河內郡和汲郡兩郡,想來也能對建威將軍有個交代了。只不過此事還要建威將軍和劉參軍首肯才行!”若真能把河內郡劃到劉義之的治下,對張易來說,就太完美了。
申看著張易喜滋滋的笑臉,道:“這是自然的,在下也需要回去跟吳王匯報!”
張易來找劉牢之,備說申同意給劉義之河內郡和汲郡的事,頗有些洋洋得意。劉牢之笑道:“主簿辛苦了,此事若真能成,不動刀兵便拿下燕國兩郡之地,主薄之功,不下于酈食其啊!”
這話讓張易聽得那叫一個膈應。
這酈食其當初雖然憑借一張嘴,為劉邦說降了齊國,最后卻因為韓信攻擊齊國而被齊王烹殺。劉牢之拿這么一個人跟自己相比,讓張易很是郁悶。不過劉牢之畢竟是劉義之的從弟,得罪不得,再說他是武人,對這些典故一知半解也是常有的事,沒辦法與之計較。
當下張易也不說破,陪著笑臉道:“參軍言重了,這都是建威將軍多年征戰,威名播于天下,才能讓燕國君臣主動招攬!易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傳話之人,何功之有?”
劉牢之擺了擺手,說道:“主簿不用過謙,該是你的功勞,誰也搶不走!這樣吧,你去跟這個申敲定此事,然后我們也向建威將軍稟報此事!”
張易聽了,忙答應了下來。
就在張易要退出去的時候,劉牢之突然補充道:“張主簿,這次某北上,帶了不少一品匯新出的寶貝,還有海外的奇珍,你揀選一些北方少見的寶貝,送給這位申先生,讓他帶回去給吳王,千萬促成此事——不,此事還是由某親自來做!主簿且去招待客人,一會兒某親自設宴款待申先生!”
張易一怔,看著劉牢之滿臉的興奮,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忍不住提醒道:“參軍,燕國使節來滎陽的事,還是不要聲張的好,否則消息泄露出去,會引起禍端來!”
劉牢之一驚,忙道:“主簿提醒的對,小子還是年輕識淺,考慮不周!禮物的事,就拜托主簿了!”
張易謙遜了幾句,喜滋滋地去了。
劉牢之對劉義之很有影響力,這他是知道的。劉牢之一到滎陽,劉義之就把滎陽的軍政大權交給他,單憑這個就能看出劉義之對他的倚重。此事劉義之若真能和燕國達成一致,則不但張家回河內郡有望,他張易也可以憑借此功在日后謀取更高的職位。
劉牢之看著張易遠去的背影,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這個張易是愚蠢還是鬼迷心竅,竟然相信申的這一番鬼話。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劉牢之很懷疑,這兩處地方,已經被慕容暐許給了秦國了。否則秦國憑什么出兵救援燕國,苻堅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苻堅為了大位,連堂弟苻生和同父異母、而且跟他一起發動政變的哥哥都殺掉了。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在內亂不平的時候,平白的就出兵救援燕國。
若劉牢之的猜想沒錯,那么申口上許諾把河內和汲郡給劉義之,這種一女兩嫁的做法,除了是欺騙劉義之,也是有故意挑起劉義之和秦國爭斗的意思,——雖然以劉義之和秦國的這種關系,并不需要燕國的挑撥。
“這世道,老實人真是沒活路啊!爺好不容易想清閑一把,不理會這些紛爭。哪知道在家待的好好的,也有人上門來坑我!當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劉牢之自言自語。
卻說申聽張易說起,劉牢之很滿意兩人交涉的結果,還特意選了些貴重的禮物送給吳王和申,心里不免竊喜。他也不顧在城門傻等半天的羞恥了,多次向張易致謝。酒飽飯足之后,申便向張易告辭。若不是申攔著,張易甚至想要派兩隊護兵護送這位申長史呢。
一路上申想想張易等人的嘴臉,就忍不住想笑。只不過他怕劉牢之的斥候有所察覺,便強自忍住,帶著侍從一個勁的向陳留狂奔。
慕容垂這些日子遠遠地跟在晉軍的后面,倒也不敢過分逼近,現在正停在封丘縣城里面。這支隊伍有八千騎兵,自然不能全部隨身自帶糧草,慕容垂這些日子正派人四處籌集糧草,以備最后的總攻。等申趕回封丘的時候,天已經大黑了。
申“出使”滎陽,慕容垂一直有些擔憂,怕劉義之手下的這些武夫對申不利。這時候聽說申回來了,慕容垂很是高興,連忙親自出營相迎。
看著一臉塵土的申正向自己行禮,慕容垂連忙上前扶了起來,道:“左長史此去滎陽,辛苦了!”
申拱手道:“不負吳王所托,已經完成使命了!”
“左長史此話當真?這…這可真是天不亡我大燕啊!”慕容垂激動地道。說罷,他連忙帶著申回到了議事廳,要詳問出使之事。
申向慕容垂備說了劉牢之等人想要司州故地之事,惹得慕容垂連連冷笑。最后申說了商談結果,暫時同意了給劉義之陳留、穎川、河內和汲郡四郡。說完他伸手招過侍從,拿過了幾個包袱,對慕容垂道:“這些人貪得無厭,為了能把好處落到實處,竟然還向吳王送了重禮,據說都是從海外弄回來的奇珍異寶!”
慕容垂冷笑道:“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