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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茶藝培訓班

  五月里,蕪湖的天氣熱了起來,劉家種的兩千余畝冬麥開始成熟起來。好在現在分工明確,又有了收割機這等利器,每個農莊自己都能應付得了夏收。劉柱也沒有回來,還在合肥領著土木工程的人和何容支援的人在那里忙著興建田莊的事。

  壽春農莊,八千多畝麥子,不到八天時間已經全部收割完畢,脫粒也已經完成了大半,直把劉義之給震驚到了。壽春這邊的土地多為熟地,水又能夠跟得上,春天水干的時候,莊客們使用卷水車給麥田澆水;壽春農莊這里養的牛馬羊等牲畜極多,所有的糞便都被集中到化糞池里,發酵完成之后施加到地里,水肥不缺,所以麥子的長勢很好。統計起來,一共收獲了小麥兩萬七千石,整整要裝滿了三個糧倉。看起來擴建糧庫是勢在必行了。

  “今年的收成還真不錯!這些麥子夠吃好一陣子了!”看著滿糧倉的小麥,劉建臉露喜色,滿意地道,“等過兩天收完了稻子,只怕這些糧倉還不夠呢!阿全這小子有些門道,看來我劉氏當興啊!”

  劉建,字立功,生于西晉建興三年,今年已經四十五歲了。劉建年幼時隨父親征戰,東挪西往的,頗受了些苦。劉建得子晚,難免對長子劉牢之期許高些,這兩年劉家的家業不斷擴大,倒是全虧了這個兒子。這個長子生具異像,算命的原說他有一場大富貴的。

  “是啊,阿全雖然年紀不大,卻是個有主意的,想的深遠,能賺錢也敢花錢;要不是他提的主意,加上他從蕪湖送來的大量糧食,這么大攤子根本撐不起來。”劉義之接口道。

  劉建點了點頭,笑道:“是啊,這兩年也不是沒有軍將打‘芍陂’的主意,可是這投入太大了,一般人他承受不起!就算是勉強招募起了流民,一旦苛待了些,也就跑光了。就像咱們這樣的收成,前期的投入也還沒回來呢!”

  劉義之笑道:“叔父放心,阿全說的對,只要有這些人在,所有投入都會回來的。再說我們的目的是要人口,營不營利的那都是小事!”

  劉建搖了搖頭,很不能理解劉牢之的意圖。如果需要補充兵員,他們這些軍將歷來是抓壯丁,把他們變成兵戶,比起這樣招募人口養起來成本低多了。魏晉時的人還沒有比較明確的民族觀念,武將們經常在南北之間搖擺,置辦起大量的產業也帶不走,難免心中嘀咕。

  劉建又問道:“年后組建的騎兵訓練得怎么樣了?這小子,老子的隊伍里不過三百騎兵,整個西府的騎兵也不到三千,讓他這么一搞,咱們倒是闊氣了!”

  劉義之笑道:“組建了已經快半年了,基本形成戰斗力了。咱們有馬,編練騎兵倒是不難,就怕被軍府知道了,到時候如果要征用了,咱們可就為他人做嫁衣了。”

  劉建冷笑道:“嘿嘿,這幫子文人名士,只知道吟風弄月,哪里能想到給隊伍添置馬匹?其實只要他們付得起錢,平價賣給他們也沒什么不可以的,就怕他們根本不舍得添置啊。不過要說篡奪我們的產業,他們還沒有這個膽子!”

  劉義之看了看劉建,小心的說道:“叔父,阿全曾建議我編練新軍,為他摸索些路子!”

  劉建笑道:“好!咱們現在不缺錢糧,你從軍中挑百十個人,再從士家子弟里面挑選百十個人,剩下的就自行招募,定額五百名,先練練試試!”

  劉義之下拜道:“謝叔父成全!”

  劉建扶起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咱們劉家到了你們兄弟這輩,能上戰場的也就是你跟道堅了,你們兄弟兩個要相互扶持,把家族的榮耀傳續下去!”

  劉義之應聲道:“諾!”

  劉建笑道:“大郎送來的騎兵裝備還有沒有了?你拿出一百套來,把咱們劉家的部曲兵也練起來!光靠這些新兵,只怕是不頂用!”

  劉義之笑道:“哪里有那么許多,一共還有五十套備用的裝備,阿全說這些甲制作及其不易,不能散布出去!”

  劉建笑道:“不要緊!咱們自己的部曲,怎么能說是散布出去!還是選一百人,讓他們輪流穿著訓練,等新甲來了再換上不遲!”

  劉義之點頭答應了下來。

  談完了正事,劉建又問起了劉義之的家事:“茹兒已經四歲了吧,怎么孟氏還沒什么動靜,是不是身體不適啊?”

  劉義之尷尬地道:“叔父,侄兒還年輕呢,不著急!”

  劉建嚴肅地道:”胡說!你我都是在軍中的人,兵兇戰危,戰場之上的事情誰能說清楚!要是今年你們還是沒有動靜,我就做主給你納一房妾室!“

  劉義之不敢反駁,勉強應了聲,便出聲道:”叔父,侄兒還要去練兵,就不陪你看了!”說罷,拱手行禮,上馬去了。

  劉建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輕哼了一聲:“臭小子!”

  蕪湖,濱江茶樓。

  劉家莊園里如火如荼的夏收,并沒有影響到這里,劉牢之組織的茶藝培訓班如期開始了。參加這次培訓班的人很多,除了濱江茶樓里新選出來的侍女,還有一些賓客,像徐家姐妹、胡聆和高寧、路惠和路遙姐妹以及從建康帶來的四名歌舞伎也都參加了。

  “何為茶?郭璞云:‘樹小似梔子,冬生,葉可煮作羹飲。今呼早采者為茶,晚取者為茗,一名荈,蜀人名之苦荼。’茶樹原產于巴蜀之間,現在荊州之地也已經有人培植了,我劉氏莊園里也種了幾畝,空閑的時候可以帶著大家去看看!”

  “時人所喝的茶多是從野生茶樹上摘下來的鮮葉,添加蔥姜等佐料煮成粥喝。這種喝茶的辦法濱江茶樓也有,不過并不提倡!下面請松果為大家演示一遍,大家可以跟著做。”

  松果的茶藝是劉牢之親自教的,這些時日來早就練得嫻熟了。

  眾人跟著松果一步步地煮起了茶。劉牢之在一旁道:“茶葉最早的用途,是用做藥,神農食經上說,‘荼茗久食,令人有力,悅志。’華佗在食論中說,‘苦荼久食,益思意’,就是說,喝茶能夠提神、益思,愉悅心情!”

  過了一會兒,松果煮的茶好了,拿出茶杯來盛好,以供眾人品嘗。

  徐玉娟慢步走過來,拿起一杯茶,右手持杯,左手遮擋,輕輕的吹了吹,慢慢啜了一口。

  松果笑著問道:“女郎,這茶水滋味如何?”

  徐玉娟皺了皺眉頭:“稍稍有些苦澀!”

  劉牢之笑道:“這就對了!昔日瑯玡王氏的王仲祖待客常用茶水,有喝不慣的便稱之為‘水厄’,就是因為如此喝茶,茶水有股苦澀的味道!小娘子回去嘗嘗自己煮的茶,應該也是這個味道。”

  徐玉娟聞言慢慢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慢慢品嘗自己煮的茶,果然也有一股苦澀的味道。

  劉牢之接著道:“我濱江茶樓喝茶,以沖泡為主,茶葉是早就制好的,所以對水的要求更高些。泡茶之水,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若是有連續的雨雪,那么后期的這些雨雪之水也是好的!”

  “泡茶用的水,不再是燒得大開的水,而是要靜置一會兒,待其稍稍冷卻;或者選擇初沸的熱水!”

  “泡茶的第一步是洗茶,這是因為茶葉在制作和存放的過程中,難免會有灰塵落入,可以借此把灰塵洗掉!”

  “泡茶又分幾種手法,平常待客使用蓋碗,茶葉和水不分離,因此不能一次投放過多,否則茶葉泡久了就會有一股苦澀之味!”

  “休閑喝茶又稱之為功夫茶,選用的茶具就是我手邊的這一整套,茶碗比較小!下面為諸位介紹一下這套茶具…”

  工夫茶之沖法,有一套十分繁瑣的程序。按過程,是治器、納茶、候湯、沖茶、刮沫、淋罐、燙杯、釃茶等。不過此時的生活節奏非常慢,貴族們更愿意接受這種看起來非常高雅的泡茶藝術。

  這種繁瑣的泡茶方法,顯然不是茶藝師示范一遍便可以學會的,松果的沖泡方法和茶樓里面的茶藝師如出一轍,嘉賓們也是看慣了的,這時候聽劉牢之細細地講解個中緣由,對功夫茶的領悟更深了一些,但是距離嫻熟的操作,還是有著很大的距離。

  路萌在那里試了幾下,始終耐不下性子來,對姐姐道:“早知道這么難學,我就不來這里學什么茶藝了!”

  路惠笑道:“你年紀還小,性子急,不容易做好這樣的事情,且不要著急!”說著,嘴角沖徐氏姐妹一努,“你看,她們姐妹都能好好學,我們怎么能落在別人后面,哼!”

  路萌笑道:“這種事有什么好爭的!你不是說這是伺候人的事,不屑去學嗎!”

  路惠笑道:“我學了給父親泡茶喝,豈不是好?”

  阿沅看著阿薔一板一眼的學著松果的樣子,慢慢地泡著茶,羨慕地道:“妹妹悟性真高,就這么看了一遍,便全部記住了!”

  阿薔笑道:“這跟彈琴一樣,需要靜心,不浮躁!”

  一旁的阿輝和阿葵笑道:“便是這個靜心難,我們姐妹便做不大來這個!”

  那邊高寧對胡聆笑道:“這個劉牢之,不知道怎么琢磨出來這么多的法子,看著挺雅致的,就是繁瑣了些!”

  胡聆笑道:“姐姐莫要小看他,這樣泡出來的茶,味道確實不一樣的!”

  高寧搖了搖頭,笑道:“傻妹子,要是拿個大壺加上開水就行,誰還愿意來茶樓喝茶呀?”

  胡聆不答,和高寧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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