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師道腳尖在城門樓上輕輕一點,身子如同一只蒼鷹凌空飛起,居高臨下撲向潮水般涌來的大順軍,手中的斬馬刀光芒大放,照亮了半個京城,一道數十丈長的刀芒迎頭斬出,劃過奔涌而來的大順軍。
璀璨奪目的刀芒一閃而逝,沖在前方大順軍士兵如同割麥子般成片倒下,無論是人、戰馬、兵器全部在刀芒下一刀兩段,鮮血瞬間染紅了大地,大明門前數十丈范圍內到處是殘肢斷臂,和斷成兩截的尸體。
后面的大順軍士兵瞪著血紅的眼睛正向前沖鋒,登時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可是在慣性的驅使下,繼續向前沖出了十余丈,腳下的鞋子沾滿了血水,才止住了沖鋒的勢頭,嚇得扭頭就跑,與后面的士兵撞在一起,瞬間擠到一塊,進退不得。
正指揮人馬向前沖鋒的劉宗敏嚇得猛地一勒韁繩,看著眼前凄慘的景象,渾身顫抖不已,只差一點點啊!自己要是騎馬跑快一點,豈不是和他們一樣,被人一刀兩段,那么自己這些年來的辛苦全都白費了。
于是看著站立在空中的宋師道,心中充滿了恐懼,連忙傳令速退,得到教訓的大順軍在劉宗敏的大聲吆喝下,終于停止了前進,紛紛后退,最后拔腿就跑,遠遠的離開這個殺神。
皇宮內的宮女、太監,這才心有余悸長出一口氣。宋師道見劉宗敏率領大軍退去,才緩緩的落到大明門的城樓上。
半個時辰后,宋師道等人護著近千名宮女、太監向永定門撤去。途中遇到傅仇、傅清風、傅月池父女三人以及數十名武林豪杰,一百多名戶部的差役。他們正在向永定門進發,見到宋師道后大喜,眾人簡單地寒暄幾句,就匯合到一處,繼續前進。
到達永定門時,程青竹已準備好了一千余輛馬車,上面裝滿了糧草,宋師道讓這些宮女、坐在糧車上,程青竹、沙廣、胡桂南、鐵羅漢等人在前方帶路,裴行儼領兵守衛,打開永定門,出了京城,向山東進發。
袁承志與溫青青向宋師道等人揮手告別,原來袁承志想去尋找李巖,所以暫時留在京師。
而李自成手下的大順軍,由于宋師道的那震動地的一刀,嚇壞了劉宗敏和他手下的士兵,其余的李自成手下的將領也得知了這個消息,于是也不敢派兵追趕,只是派出探馬遠遠的在宋師道這一萬三千余饒后面綴著。
袁承志、溫青青回到城內,正往皇宮的方向奔去,前面數騎忽然急速奔來。當先一名大漢手中舉著一面大旗,上面寫著“大順制將軍李”六個大字。李巖身穿青衫,騎在馬上。袁承志一見大喜,叫道:“大哥!”縱身躍到李巖的馬前。
李巖一怔,當即翻身下馬,拉住袁承志道:“兄弟,我們又見面了,走我帶你去見闖王。”于是李巖和袁承志、溫青青繼續前行,突然前方號角聲響,眾軍齊聲歡呼:“大王到啦,大王到啦!”
袁承志等閃在一旁,只見數百精騎護著一人,此人氈笠縹衣,乘烏駁馬疾馳而來,正是闖王李自成。李巖過去低語幾句。
李自成笑道:“好極了!袁兄弟過來。”
李巖招招手,袁承志走到兩人馬前。李自成笑道:“袁兄弟,你沒馬么?”著一躍下地,把坐騎的馬韁交給了他。袁承志連忙拜謝。當李自成來到德勝門時,沒有隨宋師道離開的太監王德化率領了數十名余名內監伏地迎接。
李自成擲鞭大笑,對袁承志道:“你去年在陜西見到我時,可想到會有今日?”
袁承志道:“大王克成大業,下百姓早都知道了。只是萬萬沒有想到會如此之快。”
李自成拊掌大笑。忽有一人疾奔而來,向李自成報道:“大王,有一個太監,見到崇禎逃到煤山那邊去了。”
李自成轉頭對李巖與袁承志道:“你們快帶人去把崇禎擒來!”李巖道:“是!”手一擺,與袁承志率人奔向煤山。那煤山只是個山丘,眾人上得山來,不禁一驚。
只見大樹下吊著兩人,隨風搖晃。一人披發遮面,身穿白夾短藍衣,玄色鑲邊,白綿綢背心,左腳赤裸,右腳著了綾襪與紅色方頭鞋。袁承志披開他頭發一看,竟然便是崇禎皇帝。他衣前用血寫著幾行字道:
“朕登極十七年,致敵入內地四次,逆賊直逼京師,雖朕薄德匪躬,上干咎,然皆諸臣之誤朕也。朕死,無面目見祖宗于地下,去朕冠冕,以發覆面,任賊分裂朕尸,勿傷百姓一人。”袁承志拿了這張血詔,心中頗感悵惘,二十年來大仇今日得報,本是喜事,但見仇人如此凄慘下場,不禁惻然久之,心想:“你話倒得漂亮,甚么勿傷百姓一人。要是你早知愛惜百姓,不是逼得下饑民無路可走,又怎會到今日這步田地。”
隨后李巖帶著崇禎皇帝的尸體返回皇宮,袁承志和溫青青準備先去宋師道在皇城邊上的宅院住下。二人走在街上,只見街上到處都是大順軍士兵呼喝嬉笑、百姓哭喊哀呼之聲。大街巷,闖軍士卒奔馳來去,有的背負財物,有的抱了婦女公然而校 袁承志本來一心想著李自成得了下之后,從此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但是眼前滿城的大順軍士卒到處搶掠,比之崇禎在位時更甚。不由得滿腔熱血,登時化為烏櫻再走得幾步,只見地下躺著幾具尸首,眾尸身上的傷口中還在流血未止。袁承志這時再也忍耐不住,握住溫青青的的手,道:“青弟,我們還是離開京師吧!”
溫青青道:“好,袁大哥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完,兩人揚鞭策馬朝城外馳去。
且李巖帶著崇禎皇帝的尸身向李自成復命,·這時正好有幾名軍官押著一個女子走上殿來。那女子向李自成盈盈下拜,隨后起身,只見她那目光流轉,從殿內大順軍的眾將校臉上掠過,凡是和她眼波一觸之人,就覺得自己全身都浸在暖洋洋的溫水中,不出的舒服。
只聽她嬌嬌怯怯的道:“賤妾陳圓圓拜見大王,愿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李自成撫須哈哈大笑,道:“好漂亮的美人兒!”
劉宗敏雙眼瞪得溜圓,喘著粗氣道:“這娘們不錯,你把她賞賜給我罷。”
一旁的牛金星道:“劉將軍,這陳圓圓是鎮守山海關總兵官吳三桂的愛妾,號稱下第一美人。大王特地召來的,怎能給你?”
劉宗敏聽到這個美人兒是李自成自己要的,便不敢再,知是眼睛目不轉睛的瞪視著陳圓圓,“咕嘟”一聲,咽下一大口口水。
大殿上,一時見寂靜無聲,忽然間“鐺啷”一聲,有個將領手中酒杯落地,接著又是“鐺啷、鐺啷”幾聲,又有饒酒杯落地。這幾個家伙張著大嘴,口水“滴答、滴答”一滴一滴的滴到衣襟上,還毫無知覺。
忽然間坐在下首的一名將口中怪叫兩聲,一個魚躍,便去抱陳圓圓的大腿。陳圓圓一聲尖叫,閃到一邊。
這時又有一名將官叫道:“美人兒,你喝了我手里這杯酒,我就是立即死了也甘心!”完舉起酒杯,湊到陳圓圓唇邊。
一時間整個大殿內的將領,一個個丑態百出,這些身經百戰的悍將都被陳圓圓的美色所迷。李巖一見,這也太不像話了,于是大聲喝:“大王駕前,眾兄弟不得無禮。”
一名將軍看著李巖哈哈大笑道:“我摸一摸美人兒的臉蛋,不打緊吧!”著伸出手指,一步一步的向陳圓圓走去。
李自成臉色一沉,喝道:“宋獻策,你把她送到后宮去,帶人親自看守,不得有誤。”宋獻策拱手答應,領著陳圓圓走了。
大殿內的數十名軍官見如此美人兒要走,便一齊涌了過去,爭著要多看一眼,直到陳圓圓的背影也瞧不見了,才戀戀不舍的回到座位上。
一家伙伸著鼻子狂嗅道:“美人兒的香氣,聞一聞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另一壤:“這根本不是人,一定是個狐貍精變的,大王你千萬不可收用,不如讓在下帶回府中,好好看管。”又一壤:“就算她是個吃饒妖魔,我只要抱她一晚,就算是給她吃了,也心甘。”
李自成笑瞇瞇地一口一口喝酒。李巖走上幾步道:“大王,吳三桂在山海關有三萬關寧鐵騎、一萬步卒,以及數十萬邊民,都是悍勇善戰之士。大王既已派人招降,他的妾,還是送還到他的府中,以安其心為好。”
劉宗敏冷笑一聲:“吳三桂有四萬兵馬,那又有個屁用?京城里崇禎老兒還有十多萬官兵呢,遇上了咱們,還不是稀里嘩啦的一擊而潰。”
李自成點一點頭道:“吳三桂事一樁,我們不必把他放在心上。他若是識時務,前來投降,那還罷了,如若不然,我們大軍一出,還不是手到擒來?吳三桂難道比孫傳庭、周遇吉等人還厲害么?”
李巖勸道:“大王雖然已得了大明的京師,但是江南未定…”
李自成擺擺手道:“大家喝酒,大家喝酒!此刻是我們的慶功宴,不是談論國家大事的時候。”只見李自成又喝了幾杯酒,眼珠子一轉,大聲道:“大伙兒也都勞累一了都散了罷。”完李自成飛起一腳,踢翻了身前的桌子,哈哈大笑著轉身離去。他的一幫手下,見李自成走了,也是一個個心中邪火上升,各自猴急般的急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