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短暫的停滯后,眾多火炮幾乎在一息內就先后發出了十多聲巨響,黑黝黝的彈丸朝著樂平城呼嘯而去。
一陣硝煙彌散,小小的樂平城上有數枚彈丸正中墻頭,強勁的威力將小小的城門砸塌了幾個大洞,讓城頭上的清軍一陣恐慌,連忙進行修補。
指揮火炮的年輕人皺著眉頭顯然并不滿意這個結果,身邊的助手們在飛快的記錄著每一個型號的火炮的數據。
“四、五、七和十號火炮,調整至仰角十八度,再射。”
幾息的調整后,十五門火炮再一次發出怒吼,彈丸發出懾人的呼嘯聲,飛往樂平城。
這一次,命中的概率更高了,足足超過十二顆彈丸命中,其中一顆彈丸甚至砸中了木質城門,直接將城門轟塌了。
“連射五發。”年輕人繼續下令道。
轟轟轟......
一陣密集的炮響,十多箱彈丸發射一空,小小的樂平城已經被轟塌了一整塊城墻,幾乎就是不設防的城池,遠處的城頭發出騷動,隱約可以聽聞到廝殺之聲。
但年輕人并沒有去觀察,而是俯下身去,仔細的觀察各式火炮,檢查是否有裂紋,溫度是否過高等等。
看了一會兒后,他指著兩架車輪被后座震塌的車輪對著身邊的助手道:“二號、三號淘汰,后坐力過大,然而射程并不理想,精度偏離大,疑似熔鑄工藝出現了問題,導致密封不夠。”
“九至十五號淘汰,散熱不夠,炮身出現了裂紋,使用壽命嚴重不達標。”
“四、五、七號彈道偏離,需要人工校標精度,實戰不可靠,也淘汰,最后表現良好的一號、六號和八號留檔。”
“都記錄好了嗎?”他皺著眉頭問道。
一人回應道:“都記好了。”
就在裝備署的人忙著整理火炮數據時,樂平城的清軍已經捧著守將的腦袋,陸陸續續出城乞降了。
“老天,這也太好使了吧。”
在一邊觀戰的陳卓已經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交城。
楊忠虎自交割完糧食后就按照張計的吩咐,一直駐守在此,等候清軍的攻擊,只不過沒想到清軍并沒有直接攻打交城,而是追著求活軍去了。
雖然沒有交戰,但他并未松懈下來,每日都在按照步兵操典的辦法去操練士卒。
“快點,圍上去,別放跑了這只獐子!”
幾名新民軍士卒在城外取水時發現了兩只獐子,一只已被射死,還剩下一只慌不擇路的逃跑,幾名戰士在班長的指揮下連忙追趕。
獐子十分靈活,在新民軍士卒的追趕下左沖右突,不知不覺就跑到了距離交城兩里開外的晉水邊上,但耐力已然見促,速度漸漸慢下來了,跟隨獐子最緊的班長找到了機會,一個撲躍就將這只獐子按在河邊上,嬉罵道:
“嘿,好你個畜生!”
“小崔,給我遞根繩子來。”
他喊了一聲班里的戰士,一只手按著獐子,另一只手朝后方伸去,等了許久,發現并沒有人回應,狐疑的轉向身后看去,發現其他人都怔怔的看著河邊。
“你們怎么了?”
“班長,好多......好多尸體。”
這名班長順著戰士們的方向,撥開眼前遮擋住視線的蘆葦后,同樣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
整個晉水順流而下,到處漂浮著密密麻麻的尸體和殘肢,這些尸體衣不裹體,要不是身上插滿了一支支箭羽,要不就是各種被河水泡得發白的致命傷口。
看著這些死狀凄慘,打扮極為令人印象深刻的死者,他們的身份呼之欲出。
求活軍。
整個山西的隊伍,也只有求活軍和難民是這么個打扮,而這些死者都是男性,顯然不是難民,那毫無疑問,只有求活軍了。
再算一下河水漂流的速度,這些尸體死亡的時間和距離也清晰的出現在班長的腦海中。
班長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將胡亂蹦動的獐子抗在肩上道:“走,趕緊回去告訴楊團長去。”
“諾。”
幾名新民軍戰士無心逗留,連忙朝著交城方向趕去。
“可惜了......。”
楊忠虎在得知了求活軍遇難后發出了感嘆,但他也知道此時不是傷感之時,想到可能即將過來的清軍主力,便連忙追問從汾陽而來的斥候道:
“趙大帥到哪了?”
“趙大帥匯師五萬人,前日就從汾陽動身了,想必今日應該能抵達文水。”
“如此便好。”楊忠虎自語一聲后,便下令所有交城的新民軍停止操練,加固交城的城防,等待趙毅主力親至。
祁縣。
張計已經圍困祖澤洪足足五日的時間了,雙方都在熬著一口氣。
求活軍士卒有炒面,每人還攜帶十多斤的大豆,混著周圍的野草還能支撐,而祖澤洪部已經開始殺馬充饑了。
整個祁縣內的綠營騎兵士氣低落,有主張突圍的,也有主張堅守的,甚至有些零零星星的士卒在商量投降的。
這些風言風語傳到祖澤洪的耳朵里,讓他更加狂躁。
祖大壽被凌遲的場景經人轉敘后還在祖澤洪的腦海里揮之不去,讓他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于是祖澤洪將散布投降的士卒抓起來斬首示眾,以表達自己堅死一戰的決心。
“咱們在這里將賊逆的主力牽制住,可是大功一件,所以滿郡王肯定會來救我們的,大家再堅持五天,只要五天過后,我們的援軍就來了。”
他挎著腰刀,在親衛的護衛下,不斷的巡視著周圍的綠營士卒,給眾人提氣。
“要知道咱們的大清兵鋒所向無敵,戰無不勝,你們要相信大清的實力,闖賊厲害不厲害,還不是被大清摧枯拉朽一樣給滅了,所以大家要有信心。”
“而且啊,我在壽陽時就常聽過來販貨的晉商說了,他們說山西這邊的永寧州和潞安府都十分富庶,雖然可京城比不了,但小娘們可絕對不少,待滿郡王擊垮賊逆后,本將就帶你們去永寧享幾天福,可如果五天都堅持不了,那可真是咱們沒本事,就算滿郡王過來打垮了賊逆,本將也不好意思開口給你們請功。”
綠營騎兵們蓬頭垢面的咀嚼著馬肉,看著中軍旗桿上掛著的十幾顆人頭,已經打散了求降的打算,再想著祖澤洪許諾的美好愿景,終歸是提起了一點點士氣。
“叔叔啊,你怎么還不來啊。”
祖澤洪嘴上給眾人鼓勵,可是五天的時間過去了,一點動靜都沒有,心中也直打鼓,猜測滿達海是決意犧牲他為餌了,不由萬分焦急,只能指望自己的叔叔祖大弼來援了。
“張師座,趙大帥遣人來了。”
同樣在城外熬得嘴唇干裂的張計聽到了斥候興高采烈的匯報,終于露出了一絲微笑。
“大帥遣何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