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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血染晉水

  嗤嗤嗤......

  清軍青壯并沒有足夠的鎧甲,木槍和鐵槍在沒有防護的血肉面前是沒有什么區別的,反而木槍更為輕便,大量的木槍刺進敵人的身體,而青壯們也在付出一定的傷亡后,沖進了求活軍士卒的外圍。

  雙方互有死傷,但求活軍士卒在這種生死搏命的過程中,遠遠超出青壯,除了個別青壯比較勇猛外,大量的青壯反而被比他們人少的求活軍士卒朝著外面趕,偶爾有那么一兩個勇武的,也被群起而殲。

  相對于一窩蜂涌來的綠營兵馬,求活軍士卒冷靜的多,上千人的求活軍士卒和三千清軍青壯在廝殺,整個防線并沒有一絲的松動,還有更多的求活軍士卒就站在雙方廝殺距離的十幾步之內,握著長槍和農具,冷眼看著面前的同袍和清軍青壯搏殺,絲毫不為所動。

  他們作為生力軍,需要盯著整條防線,防止外圍更多的清軍趁亂涌進來。

  不一會兒,死傷慘重的清軍青壯開始頂不住了,他們不知不覺中被推出了軍陣之外。

  “擅退者死!”

  督戰的綠營精銳,紛紛抽刀,砍死了幾十個潰散逃跑的青壯,將他們懾住,又逼著他們朝軍陣內沖鋒。

  許多清軍青壯承受不住,開始發出了哭嚎,甚至有些干脆丟了武器投降,而求活軍士卒并沒有受降的打算,無論是負隅頑抗還是棄械者,要么直接殺死,要么羈押到陣前去,統一處決。

  兩刻鐘后,一地伏尸,數百名求活軍士卒陣亡,三千綠營青壯全軍覆沒。

  綠營兵馬緩緩退去,求活軍士卒開始打掃戰場,無論敵我,他們統統將死者身上的衣物扒下,手中可用的武器收集起來,在內部開始分配,并將尸體統一運送到軍陣之外的空地上。

  那里野草茂盛,只消月余的時間,腐爛后的尸體又會滋養這片土地。

  廝殺完的士卒換過一圈人來輪守,他們擦拭完染血的武器后回到軍陣中央休息,而這里早已經是鼾聲一片了。

  很顯然,方才的廝殺聲,并沒有影響到這里的人。

  “半個時辰后,再派三千人沖殺一波。”

  滿達海并不知道求活軍士卒并沒有被影響到休息,即使他知道也不在意,畢竟這些青壯連綠營都不算,不管死上多少,對他,對大清而言都無所謂。

  所以他依然頗為志得的下達疲兵的命令,而且看著雙方士卒在他的命令下如螞蟻一般廝殺,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在他手上凋零,這種執掌生殺大權的感覺讓他感覺很爽。

  他不由得想到:當皇上的美妙,大概也就是這樣吧。

  一晚的纏殺后,時間終于清晨。

  遙遠的天邊盛開了橘色紅暈,仿佛是鮮血升騰出的云氣,染碎了山巒,整個求活軍軍陣前是一地密密麻麻的尸體。

  殺至后半夜,求活軍士卒已經沒心思去為打掃戰場收斂尸體了,所以此時放眼看去,萬余具尸體堆積在軍陣前,極為壯觀和震撼,加上清晨下了一場小雨,坑洼內溢出的鮮血混著和雨水變成淡淡的粉色,以至于流到了一里外的晉水邊上,有不少雙方士卒,死后還交纏在一起,面目猙獰,萬千百態,無一不在敘說著戰爭的慘烈。

  僅剩下兩萬出頭的求活軍士卒已經習慣了慘痛,每個人都帶著悲壯的氣息,為沖擊清軍設下的最后一道關隘做準備。

  “左軍出擊,右軍出擊,中軍固守拗口,重騎披甲上馬準備沖鋒。”

  滿達海迅速下達一連串的命令,中軍令旗搖曳,無數名背插小旗的傳令兵在大軍中四處游曳,傳達主將的信息。

  六萬多人的綠營在督戰隊的驅趕下出列,還有當中三千具重騎在奴隸的幫助下,穿上三層厚甲騎著同樣裹住馬具鎧甲的戰馬緩緩從陣中走出。

  清軍經過一夜積蓄的軍勢已經催到了極致,合集接近七萬人的清軍,面對兩萬出頭一點的農民軍武裝,怎么看都是一場力量懸殊的戰斗。

  求活軍軍士并非癡傻,每個人都知道這場戰役的結果是什么,但他們仍未有一人出現嘩變和逃離軍陣,而是緊密的聚集在一起,面對森嚴的敵人,每個人都面帶死志,悲壯的氣氛在兩萬多衣衫襤褸的求活軍中蔓延。

  仿佛意識到了即將發生什么,在這種肅殺之氣面前,連鳥雀都噤聲了。

  “回家!”

  求活軍中自發的喊出了回家的口號,這是他們已錄下來唯一的支撐,希望就在眼前,敵人也在眼前。

  沒什么好說的,求活軍士卒將拒馬背在身上,舉起盾牌和長槍,如野草一般匯聚,擺出了縮小一圈的“烏龜”陣型,步履堅定的向著清軍壓去。

  五百步。

  三百步。

  一百步......

  “射!”清軍這邊左翼的綠營將領發出了命令,八千名弓箭兵搭開木弓,齊齊仰射。

  嗖嗖嗖......

  箭如雨下。

  即使被大量的木盾擋住箭矢,依然還有上百名求活軍士卒隨著箭雨倒下,清軍右路的精銳則押著上萬名青壯朝著求活軍碾去,無數刀盾兵精銳藏在這群手持長槍的青壯中,準備廝殺。

  “左路頂上,中軍沖過去,后軍注意防備騎兵。”陶信神情肅穆的下達命令。

  被射出一個“窟窿”的左路,重新填補了求活軍士卒,而裝配了大量繳獲得來的武器的中軍則跟隨陶信朝著綠營槍兵沖過去,糧車在后,后軍變陣,拉出一條弧線,將拒馬星星落落的仍在地上,防備游蕩的滿洲精騎伺機偷襲。

  十幾息后,求活軍中軍和綠營右翼開始碰撞。

  由于地形限制,這個拗口展開并不大,雙方能直接廝殺交戰的士卒大約就在千人左右。

  這地形有好有壞,好處就是求活軍士卒不用面臨四面皆敵的壓力,可以集中精銳開道,壞處自然就是沖關難度倍增。

  不擊潰人數高達己方三倍的清軍綠營還有三千清軍重騎,就無法穿越這道亡命拗口。

  滿達海當然知道雙方的優劣,作為他精心挑選的決戰之地,自然有他的用意。

  “游騎可以收縮了,把他們朝著晉水這邊趕。”

  他冷酷的下達命令,隨著令旗變動,十個牛錄的三千多名騎兵從求活軍后邊的左翼包抄,不斷的撕開求活軍一個又一個防線,除了收割潰散的敵軍生命,還將他們本就展開不多的陣營不斷逼緊收縮,朝著晉水邊驅趕。

  “右軍壓上!”

  陶信看軍陣有崩潰的擊向,不由大急,連忙將最后一支生力軍朝著中軍填上,寄希望于能在被合圍之前,將主力插進綠營的中心。

  隨著陶信的下令,數千名右翼的求活軍士卒背靠晉水,加入了中軍沖擊的步伐,對面的綠營兵馬頓時壓力一緊,被不斷的朝著拗口內推擠,在短短的一刻鐘內,就戰死超過五千人。

  看著悍不畏死的求活軍士卒準備孤擲一注,滿達海絲毫不為不算潰散的綠營擔心,反而露出了勝利的微笑,他高舉馬刀,下達命令:

  “重騎沖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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