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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欺負老實人

  范文程先規規矩矩行了一禮,然后接過多爾袞遞給他的奏折,不緊不慢的從懷中掏出西洋人送來的老花鏡細細堪閱,小眼睛里透著詭詐和毒辣。

  半響,他攆著花白的胡子,沉聲道:“肅親王能征善戰,乃我大清之福,不過奴才有一言,不知當說不當說。”

  “講來。”

  “敢問主子是欲逐鹿中原,還是想偏安一隅。”

  多爾袞哼了一聲,“廢話,自然是逐鹿中原了。”

  范文程聞言呵呵一笑,道:“那明廷暫時就還打不得。”

  不待多爾袞發問,他就解釋道:“滅明雖為大功,然不可急,亦不可為肅親王得之,原因有三。”

  “其一,防禍其蕭墻,奴才畢竟是個外人,有些話不得說,但是主子賞識,也愿意說些體己的話,并未有別的居心,相信以主子的睿智,能明辨奴才的一顆忠肝義膽。”

  多爾袞自然明白對方說什么,八旗是個軍事貴族奴隸制的組織,他雖然權利大,但遠遠沒大到一手遮天的程度,滅明乃潑天之功,就是范文程不說,他也不會讓這個功勞落到豪格的手里,他不可置否,示意范文程繼續講下去。

  “其二,明廷享了三百年國祚,已經到氣數了,人心盡失,我大清入京后,百姓士紳無不簞食壺漿以迎王師就是證明,此乃命數,非大破大立不得扭轉,明廷如今的天子,不過茍延殘喘,離墳中枯骨,就差一塊棺材罷了,即使我大清不滅,亦自滅矣,所以王爺欲逐其鹿,敵不在明,而在流寇。”

多爾袞聞言點了點頭,范文程這番話不止說了一次,敵不在明而在流寇是說到他的心坎里了,明廷的地盤特別好打,打一處,殺一處,降一處,入關以來,在明廷控制的地盤上就沒吃過虧,而流寇占據的地盤就像野草一樣,殺了一波,又長一波,正如太原  “其三呢?”

  范文程笑道:“其三,流寇對我們是麻煩,但對明廷更是眼中刺肉中釘,恨不能滅之而后快,主子可能有所不知,自山西的趙賊挾持偽明潞王并開府建牙后,南直隸的士紳們可是給明廷皇帝募捐了數百萬兩白銀和數萬兵丁。”

  “哦?”多爾袞眉頭一皺,“此話怎講。”

  范文程便將趙毅在山西改革,推行田畝分配辦法,還有政治制度都說了一遍。

  多爾袞聞言面露詫異之色,他雖然有調查趙毅,但主要是在戰力上調查,并沒有深入其政治體系,聽范文程一言,頓時發現趙毅比他想象的還不簡單。

  “那你的意思是?”

  “聯明平虜!”

  多爾袞愣了一下,緊接著范文程又如毒蛇般吐出了一句:

  “暗渡江淮。”

  “哈哈哈。”多爾袞頓時醒悟了過來,撫掌狂笑。

  兩人又徹談了兩個時辰,多爾袞將范文程留飯后,親自送他出王府,隨后進入皇宮取了印璽,連夜發了幾分圣旨和調令,命人快馬送到山東。

  山東兗州府,曲阜孔家。

  奢華的孔家宅內,上百名侍女在翩翩起舞,豪格大馬金刀的端坐在主坐上觀舞,索尼站在他身側,兩人時不時耳語一番,下首是一溜的滿將在摟著女人嘻嘻哈哈的飲酒作樂,另一邊的則是不住的點頭哈腰的孔家人對新主子敬酒,整個一片都是穢亂不堪的場景。

  “肅親王,京城快馬遣來的圣旨到了。”

  一名正藍旗親兵上前稟告道。

  豪格聞言有點詫異:“多爾袞怎么這個時候找我?”

  站在他身邊的索尼面露難色,心想該不會是上次去找代善時被多鐸撞見后,回去告訴了多爾袞,這回跑來發難了吧,心中在猶豫要不要和豪格請罪,但這時候宣紙太監已經面帶微笑的走進來了,上前就和豪格見禮道:

  “奴才巴爾哈蘭,參見肅親王。”

  “免禮了,攝政王找我有何事?”

  巴爾哈蘭知道豪格地位非同小可,不敢托大,圣旨也沒宣讀,就恭恭敬敬的遞給了豪格。

  豪格疑惑的捧著圣旨閱讀,讀不到幾句,忽然臉色就漲紅的和豬肝一樣,將圣旨扔在地上,拔出腰刀指著太監厲聲道:“欺人太甚!”

  “正是豈有此理,多爾袞真當本王是泥人任由他搓捏不成?”

鏗鏘鏗鏘  見豪格發怒,周圍的正藍旗將領也紛紛拔刀,目中兇性大發,不僅將周圍的孔家人嚇得肝膽欲裂,還將宣旨太監巴爾哈蘭駭的半死,紛紛顫聲道:“王爺息怒,王爺息怒啊!”

  一些正藍旗的老人也不想將事態鬧大,便紛紛問道:

  “王爺,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

  豪格須發飛張,胸膛在劇烈的起伏,狂怒道:“眼看著本王就要滅明了,多爾袞竟然要將本王調去山西打流寇,他就是見不得本王好,見不得本王立功,這混賬拿捏死了本王會顧大局,福臨的事情便是這般,這回又是這樣,還想叫多鐸來摘本王的桃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豪格念出了孔家先人的名言,隨后一刀揮下,將桌子劈成兩半:“本王偏不走,有本事他多爾袞就親自來將本王綁了!”

  “使不得啊,王爺。”

  索尼連忙出來圓場,他害怕事情鬧大了,暴露出了他兩面派的關系,到時候再豪格這里可就混不下去了,連忙上前嘀嘀咕咕的耳語了一番。

  豪格聞言總算冷靜了下來,看著索尼目光不善道:“如此大事,為何不早與我說?”

  索尼跺了跺腳,急道:“奴才也沒把握,不知人是真心還是假意,萬一是逗奴才的,豈不是就成了欺瞞王爺了,給奴才幾個狗膽子,也不敢欺瞞王爺啊。”

  “諒你也不敢。”

  豪格隨后閉目一番,再睜眼之際,已經是恢復了平靜,看著滿地狼藉,也沒有了繼續尋歡做樂的心思,揮了揮手,讓眾人退去后獨自留下索尼,盯著他仔細問道:

  “布木布泰的意思怎么會傳到你的耳朵里?”

  沒人知道這一晚兩人說了些什么,總歸次日,豪格還是做出了決定:大軍休整三日,開拔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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