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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松崗孤墳

  傅雨樓知道溫修云蠢,卻也沒想到她會蠢到如此地步!

  既然要保住天悲房的前程,就必定要舍棄一些東西。她已經選擇了和謝雨宮站在一起,那么莫讓和離陰之體都該是被拋棄的對象。

  如今扔那離陰之體時還要打草驚蛇,怕不是還打著讓敵人救她的心思。

若是自己這一步不成,時間就不夠了  想到這里,他眸色更加深沉起來。

  “御魂使得鬼殺人。”

  歸陽御魂的令牌無比珍貴,那人只給了自己一張,可使契約惡鬼歸陽半刻,而且恢復到巔峰戰力,只是半刻之后,惡鬼又會重新衰弱死亡。

  ——魂魄隨風散去,世間不留遺蹤。

  若是此人因此殺不得,那么天悲房,也要承擔相對的代價。

  他冷冷看著不遠處手持長鞭的紅衣女子,眼神中劃過一絲殺意。

  紅衣無情卷地草,辜負千山把心拋。

  似乎是火漲風勢,莫讓手中寒鴉只感覺背風起舞,凌空亂響。

  眼前一抹煙紫色被血紅長鞭纏繞著,宛如陣風一般朝著惡鬼大張的腹部扔去。

  莫讓面色凝重,腳下黑氣絲縷般涌現出來在輾轉騰挪間令他如同騰云駕霧,他沒有管后背的痛苦難耐,只是一個全力躍起就沖向了那抹煙紫色身影。

  秋風殺盡!

  滿鬢秋霜!

  一點紅色淚滴樣的結晶在無邊金色海洋上旋轉著,卷起黑色鬼氣的狂風。

  刀意似秋水長瀉,似枯藤飛卷。一時間漆黑長刀閃動出萬千刀光,帶著西風刀客的狠勁兒朝著猩紅長鞭砍去,眨眼間那鞭子就碎成數段,“噼里啪啦”地從空中掉了下來。

  “啊!”

  “別怕。”

  女孩兒驚嚇地叫了一聲,一直到感覺到一個結實的手臂將她抱住才安心下來,抬頭,是輪廓流暢的下巴的弧度,幾滴鮮血正順著男人的下巴滴下來。

  莫讓接到了女孩兒也絲毫不停,如今溫修云的鞭子已經被他破壞,他可沒有什么憐香惜玉的心,三個敵人實在是太過于難纏,自己又抱著女孩兒,很難殺出去。

  思及此,他長刀如舊,腳下速度快如閃電朝著溫修云撲去。

  溫修云長鞭收在胸前,玉白色的雙手襯得更加精致美麗,如凝脂膏,就算此時粘上了血也如銷魂紅塵骨頭,她鳳眼微睜,眼見著那人只是瞬間便不見了身影!

  下一秒,只聽“刺啦——”一聲。

  漆黑長刀當胸砍下,伴隨著紅衣女子身上的鮮血,格外的驚心動魄。

  那一刀正正砍中了她的心口,刀氣入體,幾乎要將心口經脈都要牽扯斷裂,一身內力更是攪亂,而更讓她感覺驚恐的是——她竟然看不到眼前人的攻擊?!

  這種傷勢就算以她武師的修為也是難以養好,短時間內完全喪失了戰斗力。

  “我此番饒過你,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莫讓抱著少女迅速退后,并沒有取她性命,剛剛那一刀能要了這個女人的命,但他終究還是念及懷中的女孩兒。

  且看這一刀后,那女子能不能活,若是不能,那也是命。

  他再次躲過惡鬼的一掌,惡鬼指甲上生出的短刀劃掉了他幾根黑發,擦著頭皮過去,差點教他成了個禿子。

  剛剛和溫修云的一番戰斗,肉山惡鬼豈會站著不動,無數尖銳雪亮的刀光追在身后,教人煩不勝煩。

  “桀桀——為什么要一直跑呢——”

  惡鬼發出難聽的滋啦聲響,雖身體臃腫卻行動如飛,幽魂般跟在莫讓身后,攻擊也更加瘋狂起來。

  黑色鬼氣難以匹敵,在焦土上橫沖直撞,宛如山巒峰起般朝著莫讓擊打過去。

  歷云鬼步!

  那是出岫煙霧般的殘影從他身后出現,琉璃心臟鬼氣極速消耗。

  他看了看四周的黑色焦土,只感覺心中如擂鼓不停,幾乎能聽見自己心臟的跳動聲。

  兩息之內,莫讓就已經跑到了千米之外,朝著他們走來的方向跑去。

  心中殺意翻滾。

  眼前的視野重新變得腥紅一片,那個冷而妖的女聲再次在耳邊響起。

  “我幫你吃了他吧就像我以前吃掉你一樣”

  “噗嗤——”

  再一聲利器入肉的聲音傳出,莫讓分神之下再次被砍中后背,那惡鬼似乎失去了耐性,刀刀凌厲,根本不計消耗。

  背后痛嗎?

  自然是痛的。

  但是他越痛苦,眼前的猩紅就越發濃郁。

  似乎流動著濃稠的血海,腦海中的聲音也越發清晰。

  “系統!到底是什么聲音?!”

  “你就連脫困的手段都不給我,如今又是做什么?”

  他焦躁地問著,卻沒有得到回復,直到一個身影逐漸從血海中浮現起來,莫讓才抿起雙唇。

  那個身影在腦海中越來越清晰,居然讓他感覺到無比的詭異和熟悉,但是也帶著讓他戰栗的驚悚感,似乎再不跑,就會被殺死。

  百般滋味涌上心頭,他知道,那是他缺失的記憶!

  眼前逐漸浮現的身影,更是對他無比重要的人。

  血海不斷翻滾著,最終,一張蒼白的臉從血海中浮現,如同綻放出一朵染血的玉蘭,那道身影分開濃稠的猩紅,綻放地就像一朵花,脆弱而艷麗。

  若說溫修云是熱烈的火,那么眼前的女人就是雅致的花,純白一片,花香浮動。

  但是,她的眼睛,卻是惡鬼森綠的顏色。

  ——滿載著地獄的惡意和痛苦。

  “你是誰.”

  莫讓有些疑惑地問道,卻看見女人緩緩從血海中站起,一身血紅衣裙和血海相連,愈發顯得她一身色彩鮮明,皮骨如玉。

  “我幫你好不好..”

  女人臉上的表情逐漸病態,動作繾綣地牽著莫讓的發尾,“你下不了手的話,我幫你吃了它好了”

  莫讓只是反手牽起女人蒼白的手,五指卻從對方的手掌中穿過。

  女子沒有停,紅唇下的牙齒帶著細密的白光,像是珠貝。

  “我知道,你很餓”

  “惡鬼本來就是要同類吞噬的......不是你吃它,就是它吃你”

  女人繼續說道,她森綠色的眼睛比起旁的惡鬼要更加剔透,看上去就像是一潭翠綠哀傷的湖水。

  但是此時,卻布滿了瘋狂和嗜血。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眼神?

  看見那雙眼睛的一刻,莫讓就陷入了破碎的記憶中。

  松崗碎柏,冷風腥甜。

  身處其中,只能讓人感到戚戚然的寂寞,松柏后宛如有惡鬼窺伺,樹枝也橫生爪牙。

  眼前的墳墓低矮卻嚴整,就算已經過去很久了,也依舊是干凈的模樣,似乎時常有人打掃,沒有生出沒人的枯草,只有一層青翠淺草和星點野花。

  而墳前石碑上寫著“吾妻景月”四個字,已經被摩挲光滑。

  一個下巴生了胡茬的男子站在墳前,靜靜地放下一束花。

  ——這個男人,和他生著同樣的臉。

大熊貓文學    被系統追殺的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