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鴉”。
確實是一把讓人一眼看過去就感覺孤寒的刀。
有些類似于前世的唐刀,刀身筆直而狹窄,有著小鐔,長柄的形制,可以雙手持握,也可以單手劈砍。刀柄上有一些掐絲銀線的紋樣,在刀柄上形成層層螺紋,增加摩擦,刀身側看可以看見一些藍紫色光輝,看上去就是一種冷硬格調的兵器,和狹長秀雅的劍完全不同。
“刀為九短之首,實戰上面不用多說,而且這把刀鋒利無比,比起這兩天慣用的短刀好上不止百倍.........”
根據樊興言的記憶,這把刀出自津州萬猶清之手。此人人稱“白露點蒼”,因年輕時鍛造的“點蒼劍”成名。當年此劍一出,江湖震動,萬猶清便特辦津州黃金樓會武,只求寶劍強者得,千金在前也不低頭。一時間,津州風云變幻,江湖各路英雄盡出,宗師本想也來參戰,但萬猶清設下規矩,言明參加會武的英豪,層級不得高于武師,這才罷休。
最終此劍去向何處莫讓沒有關心,他只在乎自己手里這一把寒鴉好用不好用。
“試刀,當然是要去個空曠地方了......”
沒有點燈的房間昏暗一片,盈盈月光從窗里射進來,照到窗前的地上,倒真有“疑是地上霜”的感覺。一個瘦高的身影從凳子上緩緩站起,幾步走到月光遍灑的窗邊,長腿跨上那高到腰部的窗棱便一步躍下。
莫讓一個厲云鬼步便從窗口跳下去,不過十米的高度,足夠他穩穩落在地面上。
“碰——”
落地聲并不大,莫讓站定便抽出寒鴉,長刀在月光下寒光凜凜。
這里算是客棧的西院,磚石鋪地,濕潤的苔蘚滋生無聲,踩在腳下是一種并不滑膩的柔軟,四面都是圓形拱門的白墻,墻邊種著許多翠竹,生得比墻頭還高,一陣風吹過都會有翠海的感覺。
白石桌椅,清溪抱院。
莫讓一人一刀倒也算配合意境,孤高不冷。
從來只聽說過月下舞劍的瀟灑和優美——
點點星光動云霄,一彎明月倚樓頭。
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在他剛剛穿越而來的時候,也曾經希望過成為一名劍客。
青衣仗劍,哪個男人還沒做過這種夢。
但此刻,莫讓有的卻不是劍,而是刀。
——那刀不僅僅是在手中,更是在心中!
他全神貫注,仔細體悟用刀的情感,在一輪元月下宛如站成一截枯木,幾息過去就連晃動也無。
心中,風聲止扼。
一絲銀亮軌跡石破天驚,劃破黑暗。
——他動了!
剎那間雙眼睜開,深刻的眉眼宛如雕塑冷酷,全然沒有柔情內蘊,一雙眸子里精光閃爍,見者心驚。
“西風漸起泛秋瑟,霜花漸染門前坡”
那是西風狂刀的第一刀——“霜花漸染”
雪亮刀光宛如夾雜著西風的寒氣,在夏夜里也讓人感覺心中一涼,似乎要從刀尖結出朵朵霜花,一直結到濺血的傷口上去。
“山林盡過風如刀,消得滿地秋葉黃”
莫讓身形如刀,將那刀做出梟首之勢,殺氣盡現!此時刀法的招式也更加復雜,揮舞起來霸氣盡現,西風之烈也盡數升級,讓人似乎眼前出現一片濃綠山林,不成想剎那西風席卷,山林萎敗,只余黃葉遍地。
這正是第二刀——“秋風殺盡”!
使出這兩道幾乎費盡莫讓一身氣力,他沒有使用內功,更沒有動用鬼氣,此時完全是全靠肉身來體悟刀決,感覺自己一身肌肉都要被刀勁撕扯開。
他緊咬牙關,額角一層晶亮細汗,腿部微微發抖后迅速站定,手中寒鴉動如雷電,挽著狂傲西風就滾滾而來,分明一點內力也無卻氣勢沖天!
莫讓自己知道,這就是刀意雛形的力量........
“呼..........第三刀——滿鬢秋寒!!”
他渾身殺氣似乎急轉直下,盛極而衰,但只要靠近過去才發現并非如此,那一身本該殺場破陣般的狂傲霸道的刀勢轉變成了一種死氣,似乎能吸人生氣,只要碰上一點就是劇毒焚身!
“我哭西風多斷腸,一片黃花滿鬢秋!”
若說第二刀是殺場將領的破陣高歌,那第三刀就是殺意暗藏的負刀殺手。
渾身骨骼宛如斷裂一般“咔嚓”作響,練刀的黑衣男子緩緩收刀,將那三尺長刀回歸刀鞘,耳膜發脹。
“只練刀招增益不足,可我如今沒有時間練樊興言的內功,而且節點和穴位經脈不同,不了解其中意思我也害怕自己走火入魔了.........先試試用森羅血炎決.........”
鬼神之身迅速修復著身上的傷口,他心中默念著森羅血炎決的內容,洶涌的鬼氣在節點和心臟爆發翻滾,但這股氣息卻始終無法融入到西風狂刀中,似乎兩者需要的力量來源本來就不一樣,產生了力量的排斥。
莫讓感覺到了用刀的艱澀就將森羅血炎決先停下。
“西風狂刀若是少了內功心法的支持就像是個徒有外表的花架子.......當然,這樣說也不準確.......西風狂刀在刀招變換的靈活上和意境上都值得學習,再加上有刀意的支持.........也是有讓人闖江湖的資本......”
不是莫讓不想學那門內功,實在是內功修煉需要很完備的知識基礎,中間花費時間暫且不提,他就算是自己想學,背后的鬼靈宮也不會給他那個時間學.........
“現在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用西風狂刀來改造森羅血刀,先把戰斗力提上去!”
手中寒鴉轟鳴,他眼神沉了沉,再次投入到招式中去。
.............
圓月羞藏半張面。
更深愈顯單衣寒。
莫讓不冷,甚至覺得自己現在有一種一打十的豪情!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上過度清冷的圓月,知道自己已經是練了很久了,將寒鴉收進閻王令中,他便腳下黑云繚繞,再次跳入房間。
房間里兩個少年還是眉頭緊縮,臉色煞白,這是成為半鬼的痛苦,莫讓沒辦法插手。
他從閣樓上下來找店小二買了兩個房間,又在店小二復雜的眼神中問他要了一桶熱水。
莫讓對自己深更半夜將人吵醒的行為內心稍微愧疚了一下,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真正錯誤就轉身再次上樓。
在他身后,機靈長相的店小二嚇沒了瞌睡,瞅了他腰上長刀一眼后,強自把一嗓門“救命”壓下去。
白天......似乎沒有見過.........這位客人.......?!
真特么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