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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因果

  WTF。

  一切發生的突如其來,毫無征兆。

  原本完美的計劃瞬間崩盤。

  在這種詭異莫名的現象面前,細致入微的謀算顯得如此脆弱不堪。

  轉眼間,大勢已去。

  沃切爾盡力保持著自己的理智,不讓渾濁扭曲的氛圍和近乎絕望的局勢影響自己的心神。

  不論何時,都不要讓惶恐操縱自己。

  慌亂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情緒。

  沒有孤注一擲慌不擇路的強行突圍,在異變之初,沃切爾立刻用洞悉之眼觀察著那些重新站立的亡者。

  他眼中的線向著那些重新站立的東西釋放,與它們軀體中的線相聯結,企圖參透這些詭異現象的根源。

  放眼望去,這些不斷冒著黑霧的軀體中,線條異常的混亂,像是一團糾纏在一起的毛線團。

  在這些線團中,摻雜著大量的黑色絲線,糾纏在白色的線網上。

  沃切爾靠著洞悉之眼發出的線感應到,這些散發著白色微光的線網似乎隨時都有有潰散的跡象。

  然而這些黑色絲線死死束縛著這些白色的線網,使其扭曲的維持著聚攏的形態。

  正當沃切爾試圖參悟出其中的原理和黑線的由來時,他忽然感到自己的雙眼異常干澀,仿佛快要像葡萄干一樣變得干癟枯萎。

  “呃…”

  那些黑色的線正像毒蛇一樣糾纏上沃切爾眼中釋放的線,一種腐朽的力量正迅速順著線傳遞到沃切爾眼中。

  沃切爾不得不將眼中的線收回,如果再看下去,他這雙眼睛恐怕真的會變成無法視物的死物。

  雖然沒有徹底弄清這一切的詳細信息,但沃切爾已經能大致猜到一些端倪。

  應該是有某種超凡的詭異力量,影響了在場的尸骸,使得它們處于一種死而不亡的狀態。

  這種未知存在影響導致的詭異現象,沃切爾暫時將其命名為死疫。

  死即生之反,生命的循環將從物質層面消失。

  但死不代表著亡,亡為寂滅,是徹底的終結。

  患死疫者,雖死不亡。

  如果有辦法切斷那些黑色的絲線,說不定就能解除死疫,讓所有尸體徹底安息。

  抱著這樣的想法,沃切爾握住了手中的手術刀,向身旁一名身上流著老鹵汁的劣形人死者斬去。

  寒光閃過,沃切爾熟練的業務能力,在這具劣形人破爛的尸體上展露無遺。

  轉瞬之間,手術刀自關節處劃過,一具完整的尸體變成了一地的零件。

  然而即使被切成了可以下鍋的塊狀物,這些碎塊依舊在某種詭秘力量的驅使下緩緩聚攏,企圖再次組建起完整的形狀。

  未能參透。

  解構這項能力,只能作用于沃切爾足夠了解的東西上。

  顯然,沃切爾沒能參透這種生死之間的奧秘。

  他手中的刀刃,可以分解那些熟悉的身體結構,卻無法斬斷那些未知的無形黑線。

  想要依靠洞悉之眼參透黑線中的信息,短時間內是無法做到了。

  這些黑線像致命的毒蛇一樣極具進攻性,在看清這些東西之前,沃切爾恐怕會先變成瞎子。

  此刻,沃切爾突然想起了真知之神對他說過的話。

  看見的越多,招致的恐怖就越多,想要看清更多,就要變得更理智、更強大、更瘋狂。

  顯然,他還不夠強大。

  但現在,他已經沒有時間糾結更多的東西了。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想盡一切辦法脫離這片詭異的死疫活墓。

  沒有辦法在深層次的領域破解死疫,就只能靠物理手段強行斬出一條生路。

  所有的戰士已經徹底放棄了生路,陷入了癲狂的死戰模式。

  他們看似忘卻生死,將戰斗進行到最后一刻,但這種求死之戰,其實只是他們發泄心中恐懼與絕望的一種途徑。

  真正的無畏者,應當在絕境中保持著清醒的理智,竭盡最大的可能,讓自己的存在得以延續。

  而不是在懦弱的癲狂中自取滅亡。

  握緊了手中的手術刀,沃切爾終于意識到,到頭來,可以依賴的,還是自己。

  借外物之力前,應先壯大己身。

  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顯然是無法靠著硬實力,在無邊無際的死疫患者大軍中殺出一條生路的。

  必須想辦法提升實力!

  沃切爾的思緒飛快運轉著,很快他就想起了某樣東西。

  血色律動沸血癥。

  這種許久未曾發作,被深藏于體內的詭異神疫,被他再次記起。

  只要能發揮出這種疫病的效果,讓血液沸騰起來,沃切爾有足夠的把握靠著完美的身體操控能力,斬出一條生路來。

  然而想法歸想法,現實是現實。

  縱使整片戰場戾氣沖天,沃切爾也無法讓血液沸騰起來。

  此時沃切爾才發現,自己的身體早已被醉夢巫術麻痹,那些超凡的力量都已陷入沉眠中。

  沃切爾的呼吸急促起來,心跳開始加速。

  他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想要在絕境中依賴血色律動沸血癥的力量。

  更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一直依賴的醉夢巫術逼入絕境。

  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伏。

  一切盡在因果律中。

  沒有時間細想,所有周圍的死者已然冒著黑煙向沃切爾飛撲而來。

  在死去后,它們的力量不但沒有下滑,反而在解除生物自我保護后,肆無忌憚的發揮出軀體的全部實力。

  此刻,沃切爾所能做的只有竭盡全力完美的控制自己的身體,盡最大可能發揮出這具凡人之軀的實力,做著最后的抵抗。

  然而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周圍不斷有劣形人化作碎塊,但沃切爾的身體也在一點一點的邁向極限。

  每一次揮刀,每一次閃避,都在消耗自身的體力。

  更不要提解放肢體力量帶來的損耗,盡管他能無視所有痛楚和神經反射產生的影響,但他的狀態依舊在緩緩下滑。

  再嫻熟的刀法,再完美的操作,也無法改變既定的事實——人類是有極限的。

  即將達到極限的沃切爾將洞悉之眼洞開,他想看清最后的出路。

  終于,看著周圍無處不在的線,組成的無邊之網,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也許一切早已注定,世間萬物皆置身于名為因果的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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