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證就真人的高手其生命本質早與常人有所不同,有著把自身所處之地化作道場的本能,興則萬物祥和,怒則殺氣沖霄,哪怕只是看著都會給被其注視的人帶來十分沉重的實質壓力。
更別說此時這位王長老在此已經蓄勢已久,氣機已經與所有人勾連在一起,現在怒視而來,要是一般的所謂高手估計會被直接嚇破肝膽,被在心靈層面上碾碎全身的骨骼。
可想而知‘張春秋’這時遭受的壓力。
但是面對著如此澎湃的壓力,‘張春秋’卻好似微風拂面一般,自從坐下之后就一直低眉順目,絲毫不為所動。
管他是明示暗示,威逼利誘,通通都當著看不見,不知道,不想管…
見他這副模樣,王長老心中先是一怒就想要給其一個教訓,可馬上又看到了‘張春秋’體內那微弱飄搖幾乎都要熄滅的生機,最終只能在心中一嘆,消散了氣勢與怒火。
一個半只腳都已經踏進棺材里老頭子,還真是拿他沒有半點辦法,總不能因為心中不順就一巴掌拍死他吧,不提人家到底怕不怕,問題是這可是“自己人”,勤勤懇懇,勞苦功高的自己人。
‘玄天館’雖然是魔道,可在魔道之中算是正常的修行門派,并不是那些變態,作為一個與天爭命的修行者,沒有一個人愿意在一個將死之人身上來顯示自己的不凡,特別是這個人的身份還與自己有所牽連。
不然讓旁人該如何心寒,以后還要不要混了,都是體面人,都是要面子的。
王長老心中不順但是又不好發作,最終黑著一張臉如同‘張春秋’一般靜默不動,他不動作其他人更不敢亂說亂動。
只能是坐在他身邊的中央長老來開口打破僵局了,慈眉善目的中央長老沉吟了一會兒之后,如同一個慈悲的長者一般對‘張春秋’說道,“…春秋啊,你來‘墨城’有了一百多年了吧?”
“已經有一百九十六年了!”
“嗯…”中央長老輕輕的點了點頭,“已經快兩百年了,以你的年歲來看有大半輩子都留在這兒了,恐怕在座的大多數人都沒有你在‘墨城’呆的時間長遠…”
“那你可知道我在‘墨城’待了多長時間?”中央長老又問道。
‘張春秋’搖了搖頭,“在我剛來到‘墨城’的時候,您就已經是長老了…”
“我在這座城市之中已經駐守了三百多年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還要繼續下去…”中央長老的語氣變得有些飄忽,抬起頭看向了遠方,雙眼之中閃過了一絲懷念,“我對于這座城市從最初的新奇,再到熟悉、厭煩,最后變成了習慣…”
“這座城市已經深深的印在我的人生之中,與我融為一體,我熟悉它的一切,它也同樣熟悉我的一切,我們之間就如同一個整體…”中央長老的語氣從激昂又變回溫和,對著‘張春秋’笑道,“同時我也知道你小子對這座城市的熟悉與感情絲毫都不比我差,畢竟我只是一個困在這個樹林中的老鬼,而你是生活在外面的人…”
“長老…”
中央長老伸手止住了‘張春秋’要說的話,繼續的說道,“你小子的情況我知道,要僅僅只是幾個學子,甚至就算是‘墨子’,我也沒有臉向你開口…
但是現在我清晰的感受到了這座城市的哀鳴,我感受到了它的留戀,這個無數人心中的圣地,無數人在其中生活的城市,這個我們的…家。現在它快要死了,我想知道為什么…幫幫我!”
不在乎其他人是多么的驚駭,中央長老平靜地說完之后,就用希翼的目光盯著‘張春秋’。
實在是能夠讓鐵漢潰敗,實在是讓人不敢直視,雖然心里知道他這是用了苦情計,但那股哀愁與悲傷卻是做不了假的,這讓‘張春秋’的心里有些激蕩,有些感同身受…
但‘張春秋’還是要拒絕。
并非是不想幫忙,對于‘墨城’這次居住了近乎200年的城市他的心中同樣不想去消亡,但是他更加擔心自己,一個城市的因果有多重可以想象,這又豈是他這個對于天機一知半解的小修士敢測算的。
特別是他還就只剩下一口氣了,到時候反噬過來…要是人沒事怎么辦!
如此龐大的因果壓下,要是他這個修為三流,天機三流的小修士竟然還沒死,那就真的死定了。
如果是只剩下一口氣的‘張春秋’,那就是所有人都不想都不屑于招惹的張長老,最多只是在心中暗罵:老不死的東西,看你還能蹦達幾天。
但如果是怎么也死不掉的‘張春秋’,那就只能是必有妖孽,我等一起除掉它,看看到底是什么東西在作怪。
但對于中央長老如此的哀求‘張春秋’又不好繼續裝作死人,因此就只能虛弱無力的解釋,“并非是我不想幫您,可是您看我這樣子…實在是無能為力!”
要在普通人看來,‘張春秋’還是一個生機充盈有著大神通的大人物,可是在這些高手看來其體內的死氣和腐朽之味,簡直濃郁的讓人害怕他下一秒鐘就會倒下。
雖然還不太清楚中央長老所求是為何,但對于‘張春秋’而且是眾人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只能在心中一嘆…雖非所愿,但命數使然!
有些人已經不愿意再看中央長老那失望的眼神了。
但沒等到他們回首就見中央長老安慰的笑道,“只要春秋你有心,一切都不成問題…
一百多萬人的因果反噬自然是誰都承擔不起的,但是自從我感應到危機之后,就已經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了,肯定不會讓你白白送死…”
‘張春秋’:“…”
眾人:“…”
沒有理會眾人的表情,在得到‘張春秋’“首肯”之后,中央長老胸有成竹地訴說著他的計劃,“想必你們也清楚整座‘墨城’其實就是一座大陣,陣眼我們所處的這處,我在此的目的就是守護這座大陣,守護‘墨城’。
經過了幾百年的交融我其實已經和這個大陣不分彼此了,所以,我就是大陣,我就是‘墨城’。”